◎如果顧其羽不愛你，記得及時抽身出來◎
蘇子葉走到顧其羽面前，雖是面對面，但是眼神卻故意放在顧其羽單薄的睡衣領上，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的時候盯著顧其羽的眼睛。
“怎么沒多穿點就下樓了？當心感冒。”脫下外套披在顧其羽的身上，蘇子葉順便摸了摸顧其羽的手，很涼，想來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了，蘇子葉的心不由又沈了幾分。
顧其羽臉色平靜的看著在他面前眼神躲閃的蘇子葉。他知道蘇子葉不想面對的是什么，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緒，他也曾經(jīng)有過。
“我餓了，蘇子葉。有沒有吃的？”顧其羽歪著頭，循著蘇子葉的眼睛盯著，認真的問道。
顧其羽的眼睛明亮清澈，幽深的瞳仁裏顯現(xiàn)的是蘇子葉落魄的模樣。
蘇子葉對于自己模樣有些懊惱，躲躲閃閃有什么用？還不如將話說清楚，也免得自己失了大度，又耽誤了別人。
顧其羽也不理會蘇子葉在想什么，撇了撇嘴，道：“看你這表情，應該是沒有別的吃的了，那我只好將你的早餐吃光了。”說著，便走到餐桌前，當真夾起餐盤裏那顆已經(jīng)涼透的煎蛋，便要往自己嘴裏送。
蘇子葉上前拉住了顧其羽夾雞蛋的手，仿佛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但是又有些不太甘愿，說出的話帶了破罐子破摔似的挫敗，又似賭著一口氣，語氣僵硬的道：“顧其羽，如果……你要跟他回去，我去叫他回來。”
夾雞蛋的手一頓，顧其羽有些不解的看著蘇子葉，遲疑的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愿意跟他回去呢？”
蘇子葉囁嚅道：“我知道，你還是愛他的，畢竟你們九年……”
“不愛了。”顧其羽第一次粗暴的打斷了蘇子葉的話，聲音忽然低到了冰點，眉間攢了些怒氣。“愛”這個字，似乎戳痛了顧其羽心底的某個點，讓他覺得惱羞成怒。
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樁樁，一件件，在顧其羽腦海裏過了一個遍，最后定格在程明瀟將他壓在身下一句句的羞辱。
呵，那些話，猶記在耳，要說他不記恨是假的，但要說他還愛程明瀟，那他顧其羽是有多賤！
“其實，那時候他三個月不回家，我就應該離開了，要是那時候離開，至少還有尊嚴。只是那時不甘心，總覺得怎樣也應該熬過十年才行，湊個整，也算給自己一個交代。只不過，我要的交代，是他尋新歡的障礙。”
這是蘇子葉第一次看到顧其羽露出如此激動的情緒。從在醫(yī)院裏知道自己得了胃癌，到離開青島，離開程明瀟，顧其羽的情緒一直是壓抑的平靜，偶有釋放，也是淡淡的悲傷。
“他其實知道的，我怕黑，怕一個人。當年，我爸車禍，我媽病逝，我一個人在家裏待了三個月，半夜醒來都是無盡的黑暗與靜寂。我從幸福跌到冰窖裏，他都是知道的，卻依然忍心晾我一個人在家三個月不聞不問，自己出去鬼混！”顧其羽的情緒顯然到了一個爆發(fā)點，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此時的顧其羽讓蘇子葉有些害怕，顧其羽原本發(fā)白的臉色因為激動染上潮紅，憤怒讓他發(fā)狠的咬著后槽牙。
蘇子葉忍不住問道：“你恨他嗎？”
顧其羽像是聽到一個明知故問的笑話，呵呵笑了幾聲，才回答：“恨，我為什么不能恨？我陪他從一無所有到如今要什么有什么，我顧其羽有哪裏對不起他？他找情人也罷，把公司扔給我自己逍遙快活也罷，又何必回家之后總是對我一臉反感？后來我才知道，對我反感，是因為他有了新歡。現(xiàn)在，知道我要死了，又來獻殷勤干什么？是想用我最后這點時光來減輕他的負罪感嗎？憑什么，我最后的生命不是陪他演戲的，不是！”
最后一句，顧其羽是喊出來的，扶著桌邊，似要將往日所有怨恨都發(fā)洩出來。
蘇子葉忙攬著顧其羽輕聲安慰。情緒發(fā)洩出來是好事，但是怒大傷身。他攬著顧其羽，一遍遍的說著：“不氣，不氣……”
極致的憤怒之后，便是絕望的死寂。
“你知道嗎？蘇子葉，其實我最開始是不恨他的。我想挽回他，想讓他陪我走過最后的時日，那樣，不管我死后結(jié)局是什么，總歸我活著時覺得自己圓滿了。可是，他還是讓我失望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我年紀輕輕的就要死了，我怎么不恨？我恨程明瀟絕情，我恨上天不公……”
顧其羽的聲音帶上了沙啞的哭腔，讓蘇子葉聽得心裏像栓了攪繩一樣難受的喘不上氣。
蘇子葉無法，給顧其羽配了藥，情緒激動的顧其羽終于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看著床上的人逐漸變得平靜的臉，蘇子葉心裏越來越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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