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一個引發人回憶而又遺憾的詞匯◎
顧其羽坐在輪椅上，帶著鴨舌帽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裝作陌生人不經意的路過他和程明瀟曾經的住所。
終究還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玫瑰已經長滿了花苞，估計十天半個月就要爆滿小院，院子和自己走時沒什么區別，更顯窗明幾凈，不見頹勢，看來少了自己，程明瀟并沒有過得不好，或者說根本不像他在蘇子葉面前表現的那樣難過。
電動輪椅走過門口時，從裏屋傳出一個男聲：“我這就走，你不要催嘛，我很快就到你那裏了。”
聲音干凈明亮，帶著說不出的歡愉。
這聲音，顧其羽到死都忘不了，是白柯。
顧其羽不由暗嘲，果然，這院子已經換了主人。心裏曾經出現的猶豫、不舍、憤怒、難堪、不甘，在這一刻統統都壓入了心底黑洞。
程明瀟，再見吧。
還是不要再見了。
身后傳來關門聲，再然后，一輛別克從顧其羽身旁駛過，似壓著顧其羽心口黑洞碾過，一切瞬間死寂，而后歸于平靜。
蘇子葉回家時，顧其羽正坐在客廳喝茶，似乎是剛下的肉桂，飄著一縷香氣。
見蘇子葉回來，顧其羽含笑給蘇子葉倒了一杯。
“你今天心情不錯，”蘇子葉坐在顧其羽對面喝了口茶，見輪椅上沾了些許泥漬，又道，“今天出去了？”
顧其羽倒也沒隱瞞，直言道：“有些悶，繞著小區轉了轉，路過之前的院子，還停下看了看玫瑰花的長勢。”頓了頓，又道：“程明瀟不在我才去的。”
蘇子葉知道，顧其羽最后這句是解釋給他聽的。他本想告訴顧其羽在他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他蘇子葉不是程明瀟，沒有那么小心眼，但轉念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說，遂也沒點破。
執壺給顧其羽添了一杯茶，蘇子葉轉了轉杯蓋，道：“有件事，我想應該要告訴你，雖說你可能不愿意聽，但是現在知道不忿，總好過事后知道遺憾。”
“什么事讓你如此鄭重，我病情惡化了嗎？”顧其羽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已經不在意了。”
“不是這個，是我姐姐嚴子墨，要收購程明瀟的公司。”
“收購？程明瀟同意？”
“由不得他，當初為了上市，你和程明瀟手中的股權都被稀釋了不少。十天內，嚴氏集團已經控股百分之五十五，即使程明瀟不同意，董事會也要重組，主要業務也要合并。我對商業并不懂，但是我知道只要是我姐要做的事，她絕對勢在必行。”
最后一句話，顧其羽聽得明白，蘇子葉是要告訴他，對于嚴子墨商業版圖的擴張，他這個弟弟也勸不動。
或者說，蘇子葉根本不想插手。
“這些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公司在誰手上無所謂，只要員工能正常工作，工資照發，誰接管，都好。只是不知道，程明瀟也有被人趁虛而入的時候，畢竟當初……他也算是個奇跡般的人物。”
說到最后，顧其羽喉嚨有些發緊，“當初”，一個引發人回憶而又遺憾的詞匯，多少結伴同行的人，走到分道揚鑣的時候，總要感嘆一句，當初我們如何如何。
不管當初如何，如今也緣分到頭。
蘇子葉沒聽出顧其羽語氣中的異常，只當他是在感嘆和程明瀟創業時的往事，接著道：“聽說是程明瀟身邊一個姓李的助理背后擺了程明瀟一道，我不知道這個助理是誰，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因為這個助理和我姐談的條件之一是公司每年收益的百分之一要劃進你的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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