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開俞遇樂時，兩個人的臉都是濕漉漉的。
姑娘所看到的，是小伙通紅的眼睛，黑灰色的眼瞳，是的，多么奇異，這個人的眼瞳是灰色系的，透著冷光。但是她現在所看到的他是服軟的，嘴巴也早就不是那樣的不饒人。他那么豐富，好像充滿了傾訴的密話；他那么軟弱，好像要沐浴在圣光中沈沈睡去。
而小伙看到的，是姑娘迷醉的眼睛，像深邃的星空那樣閃爍著。她不是審美主流的那種撲閃撲閃大眼睛，她眉眼彎彎，像小川，讓人看不完整她的整個眼瞳，那么神秘莫測。但是她不在是那座抱著都不會動容的冰山了，她的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雖然還叫人有些尷尬和緊張。她那么確切，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她那么哀傷，好像掩著一道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傷口。
他們都感覺到了。
感覺真的到了。
可是，夏桃來到了他們身邊，更多的人也來了。
夏桃哭了，她端著酒杯走過來，那夾著冰的液體劈頭蓋臉就潑到了唐雨霖的臉上，說：“我就知道，你們這種人，最嗜好搶別人的東西。”
唐雨霖閉上眼睛，劉海上滴滴答答地流淌著黏黏膩膩的液體。
是冰啤。
“桃桃。”俞遇樂一出口，也只能是溫柔大哥哥的語氣，“你真是被縱得太壞了。”
“壞？”夏桃抹一把眼淚，說，“能比你壞？能比你壞嗎？”
“既然人都睡了，你也該負負責。”有人說道。
這么一說，夏桃便收到了更大刺激，轉身就跑出了人堆，跑出了live house。俞遇樂嘆一口氣，本不想去追，但又有人說：“你不追？萬一她跑出去被車撞了呢？你對得起她哥哥？”
“得追，快追。”更多的人勸道。
俞遇樂也越來越緊張，就撇下唐雨霖追了出去。
唐雨霖找出了一包紙巾，把頭發和臉隨便擦一擦，打了輛車回家了。
在車上，她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景發呆。凌晨一點四十分，她想，如果這司機是色狼，把她帶到一個荒涼的地方先奸后殺再碎尸，俞遇樂會怎么想？夏桃呢？如果因為醉醺醺的，下車過馬路時，她被車撞倒了，還碾碎了，貼在了地面上，俞遇樂會怎么想？夏桃呢？如果……
想著想著，她再一次覺得自己有病。
但是她沒有哭。
而且，那天晚上什么都沒發生，她安全回到了家，花很長時間洗了個澡。出來手機來了一條訊息，俞遇樂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她想，但是她沒有回覆。
過了幾天，夏景天出殯的日子到了，遺體被運到了殯儀館，在那裏舉行簡單的告別儀式。殯儀館很擅長搞這些，把朋友買下的花圈擺放在2號廳兩側，上面寫著“xxx敬挽”。正面掛著遺像，夏景天的遺像是一張淺笑的照片，顯得干凈親切。
唐雨霖穿著白t恤和黑色的牛仔窄裙，半扎著頭發，清爽中透著少女感。她依然是人群中沒有存在感的，站在悼念人群的最后方，有點心不在焉。她抬起頭百無聊賴地往四周看時，看到了高出人群的俞遇樂的腦袋。
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非常違和。但大家都沒有註意，只註意到他的臉色實在太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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