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因為他方才和柳茂材那場粗劣的打斗被她見著了,所以瞧不起他?
薛長策挑挑眉,總覺得有口悶氣憋在胸中難以發(fā)洩,忽然,“咚”的一聲,鑼鼓一響,擂臺又開始了。
激烈的角逐進行得如火如荼,這一次薛長策沒有敷衍了事,反倒像拿出了什么真本事要證明給什么人看,不消幾盞茶的功夫便輕輕松松將對手挨個撂倒,奪了他那一輪次的魁首。
少年人生得豐神俊朗,打斗又酣暢淋漓,意氣風(fēng)發(fā),不少世家小姐們都不禁以帕掩笑,連聲讚嘆。
沒來由的,便是看到這般精彩的表現(xiàn),唐婧亦無法對這人提起什么好感來??赡苁且驗樗侠溯p狂的性子,也可能是因為他上一世做的那些荒唐莽撞之事。
忽然,另一個方向又響起了一陣起哄聲。
唐婧循聲望去,只見在眾多子弟的擁護下,一位身著紫色紗袍的男子悠悠從熱鬧的人群中踱了出來。
那人腰間束一條鑲金玉帶,錦袍上用金線繡成的鱗紋栩栩如生,仿佛即刻便要騰空而起,躍入龍門。
他那烏黑的頭發(fā)被一絲不茍地綰進了一只嵌翠的玉冠之中,不知可是束得太緊,竟襯得那狹長的雙眼略顯吊梢,仿若目空一切卻又暗藏著諸多骯臟的陰謀。
來者正是蕭干!
唐婧竭力克制著發(fā)顫的雙手,使勁攥緊了欄桿。
先前她只是看到了他飲茶時的背影,情緒倒還不算特別激動??扇缃裾婵吹搅怂歉笨稍鞯淖炷?,前世各種不堪回首的記憶碎片:
有被挑斷手筋腳筋的的、有在黑屋中獨自摸瞎的、有在地上爬著求情的……都像甩不開的噩夢一樣瞬間涌進她的腦海了。
那是她這輩子都難以愈合的傷疤,若是不能親手了結(jié)了蕭干,她只怕做鬼都不會安生!
“哎,你瞧瞧他們倆個,哪個會贏???”
王氏笑著拍拍她的手臂,好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唐婧心中一咯噔,半晌才冷靜地從噩夢中驚醒,將視線再度投到了蕭干的身上。
那人悠哉信步,看著精神抖擻,半點都不像是苦戰(zhàn)多時才奪下了上一輪次的魁首。大抵是他的那些對手怯于他如今的身份,都故意放水弄虛作假了吧。
就像薛長策方才同柳茂材演的那一出。
提到薛長策,唐婧忽然發(fā)現(xiàn)竟許久都沒見著那抹藍色身影了,不禁在人群中又尋起了他來。
只見在擂臺的另一面,少年仰頭飲下了柳茂材遞來的涼茶,滴滴汗水順著那起伏的喉結(jié)滲進了強健的胸膛,端的是一派英姿颯爽,傲然不羈。
他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汗,輕輕便踏著木階躍上了擂臺。頭一次,唐婧是真心期待他能夠贏了這場擂臺。
可即便如此,為了不當(dāng)眾得罪蕭干,她還是希望他能夠收住些性子,該認輸時便認輸。
“干兒,該你上場與這薛家的小侯爺比上一比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忽從遠處傳來,唐婧循聲望去,只見在對面的陰涼之地正端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她面目慈藹卻又不失皇家威儀,想必便是主持這場大會的和敬長公主了。
“是,姑母。”蕭干恭敬地對長公主行了一禮,立即不慌不忙地走上了擂臺。
他成竹在胸,對薛長策行了個抱拳禮:“承澤,別來無恙。”
承澤是薛長策的表字,為其父親薛渠所取,據(jù)說這之中還有一段廣為流傳的佳話。
武安侯薛渠的表字為清源,為表對圣上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當(dāng)年啟光帝登基后不久,他便替薛長策取好了表字,期許兒子:
承清源之風(fēng)澤,懷匡君之長策
只可惜……
唐婧看向那個風(fēng)光恣意的少年,想到上一世他竟出家云游,徒留薛侯一人郁郁而終之事便感到唏噓不已。
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大悲大痛之事,才能讓他離去得這般果決?
唐婧百思不得其解,而擂臺上的薛長策則正好對蕭干還了一禮,笑道:
“什么五樣,二殿下說笑了,小爺可一直都是一個模樣。”
此話一出,看臺上的其他人頓時發(fā)出了一陣驚雷般的哄笑。
唐婧微微一怔,不解薛長策為何突然變成了這副傻憨模樣。
而蕭干的眼中則閃過了一絲遲疑,他甚至開始思量,京中那有關(guān)薛家公子不學(xué)無術(shù)、百無是處的流言是否為真。
“殿下,”薛長策手握木劍,笑著擺開了陣勢,“請?!?
蕭干猶豫片刻,當(dāng)即目光一凜,持劍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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