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石沒有去管膝蓋邊的碎瓷片,自顧自把話說了下去:“我非常確信我對小玉不是兄長對弟弟的那種喜歡。”
“可這如果只是我的一廂情愿,我絕對不會把這種喜歡表露出一分,讓長輩們還有小玉徒增煩惱。”容石沉吟了一會兒,省略了一些有的沒的,直接開口道,“我和小玉已經(jīng)在一起有大半年了。”
話說到的時候,茶杯又摔了一個。
是老爸的。
“我本想著一直把這件事瞞下去。想萬一哪一天小玉不喜歡我了,他愿意回歸‘正常’的生活了,我一定會祝福他。”
“可是就在前幾天,小玉和我說,如果二伯二嬸逼迫他在我和您們中間選一個,他會選我。”
二嬸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二伯硬生生按住了,沒有成功。老媽的啜泣聲越來越大,像是擺脫了介質(zhì)直接涌到容石心里,讓他不由得發(fā)顫。
“我知道我必須要和您們坦白了。”容石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這也是我為什么選在小玉去外地的時候向您們坦白的原因。這本來是我和小玉兩個人的事,但我作為兄長,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所以我想一個人面對。”
“二伯二嬸。”容石俯**給深信他的長輩們磕了個頭,“我辜負(fù)了您們的期望,沒有在感情這件事上把小玉教好。”
“對不起。”
第三個碎裂的茶杯是二伯的。
他年過半百,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急診科大夫,已經(jīng)親眼見過無數(shù)生命的消逝和離去。他曾經(jīng)也會因為沒有把患者的生命從死神手里搶過而悲痛自責(zé),如今幾十年過去,他萬萬沒想到,他再一次感受到這種強大的自責(zé)是在孩子已經(jīng)成年,考上大學(xué)的這個寒假。
他的孩子竟然和他雙胞胎哥哥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侄子,堂兄弟倆居然背著他們談起了戀愛!他真的非常自責(zé),為什么他年輕時要這么拼工作,以至于忽略了對孩子的教育和陪伴,讓他的孩子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二伯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一直隱言不發(fā)的老爸大喊了一聲:“容安河你給我坐下!”
“我自己養(yǎng)出來的逆子還輪不上你來教訓(xùn)!”
“容安山!”二伯喊得撕心裂肺,“你兒子剛才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吧!他和玉玉!他和玉玉這是亂倫!你居然還護著他?!”
“那也是我這個當(dāng)爸的教導(dǎo)不善!你兒子你就管好了嗎!你兒子跟著石頭屁股后面跑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容石跪在相互大吵的雙胞胎兄弟中間。到了這個時候,他的父親還在苦苦維護著他。容石自責(zé)地垂下頭,緊接著視線里便緩緩出現(xiàn)一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異常白凈的女人的手。
他二嬸跪坐在他面前,雍容的面孔早已被眼淚劃得七零八落,她雙手抓著容石的領(lǐng)口,生氣卻又無奈:“石頭,我知道這些年你帶玉玉讓你受累了,可是——可是你不能這么對嬸嬸啊!你想要什么‘報酬’嬸嬸都給,能不能把嬸嬸唯一的兒子還給回來……就當(dāng)嬸嬸求你……”
“二嬸,對不起。”容石無力地說。
容安山和容安河雙胞胎兄弟終于吵到了中場休息。老爸指使著愣在一旁的老媽:“先把弟妹他們送走。”然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石,恨鐵不成剛地道,“你跟我進(jìn)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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