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行駛在街道上。阿季左顧右盼像是在找尋著什么。姬元笑道:
“姐姐!這里我熟。要不我們先去食肆大吃一頓,然后再去少司馬府?”
“不了。還是先找處驛館安置下來。”
姬元嘟起小嘴,很是迷惑。她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戚城卻不與王詡相見。少女委實(shí)覺得奇怪。
“為什么呀?姐姐不是很擔(dān)心詡大人的嗎?”
阿季赧然一笑。
“若大人知曉我們偷偷來此,必然遣人送我們回去。所以只得等到圍城后,方可與大人相見。”
“姐姐真聰明。走這邊。”
緊接著,馬車轉(zhuǎn)向,刻意避開了主路,朝著冷清的后街駛?cè)ァ?
此時(shí),遠(yuǎn)在云夢的姬蘭捧著妹妹留下的書信正默默的垂淚。絹帛上的字體歪歪扭扭的,褐紅色的字跡已經(jīng)被淚水浸濕,漸漸擴(kuò)散,像是朵朵梅花。姬蘭同樣是一夜未眠,正焦急的等待著關(guān)于姬元的消息。
姬元留下書信稱自己與叔父一同去了戚城。如此拙劣的謊言,姬蘭自然不會相信。全當(dāng)做是妹妹在故意嚇唬她。畢竟,女孩出的了府,卻出不了城。可得知府內(nèi)少了輛運(yùn)貨的馬車后,少女便隱隱有些不安。隨后,從門尹那里得到消息,王詡的夫人與一名少年在昨日夜間駕車出城。
兄長的處境不得而知。妹妹偏偏在這時(shí)離家出走。王詡臨行時(shí)的托付她也未能辦妥。接肘而來的狀況,讓臨危不懼的少女近乎陷入崩潰的邊緣。
小柔看著憔悴的姬蘭,哽咽的說道:
“公子要保重身體啊。少公子會沒事的。她平日雖是胡鬧,但分得清是非險(xiǎn)惡,從未吃過虧。這次也是一樣的。方才綴衣所的奴婢來報(bào),為詡司馬漿洗晾曬的衣物被盜。想來定是少公子所為。她一定是去找詡司馬了。”
姬蘭抹著眼淚將手中的絹帛折起。無論姬元是去找姬章還是王詡,都是在冒險(xiǎn)。小柔的話顯然沒起到什么作用。
“公子最是依重詡大人,難得您不相信她嗎?”
不說還好,小柔話一出口。姬蘭立時(shí)淚奔。
她當(dāng)然相信王詡,可對方的妻子如今不辭而別。她則是失信于人。若是出了意外,估計(jì)王詡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回想起昔日王詡為了救下自己的妻子,當(dāng)面下跪,哀求她的景象,姬蘭心中酸楚不已。
小柔有些手足無措,說道:
“公子是不知道。詡夫人很厲害的。昔日為救詡大人,曾一連斬殺三名兇徒。那些人皆是來衛(wèi)地劫掠的晉人,兇悍異常。云夢的百姓都知曉此事。少公子跟在她身邊,一定會沒事的。”
“是嗎?”
見姬蘭終于開口言語,小柔趕忙吹噓起阿季來。
“對啊!戴偏長的手下跟奴婢說,詡夫人武藝了得,他們皆不是對手。不然她亦不敢從熒澤只身前來。公子您想呀,詡大人來云夢尚且?guī)е槐娮o(hù)衛(wèi),她一女子若非武藝了得,又怎敢獨(dú)自上路呢?”
此時(shí),姬蘭終于是止住了淚水。小柔繼續(xù)說著。
“云夢到熒澤一路這般危險(xiǎn),比起去戚城要困難得多。少公子有詡夫人保護(hù),必然安全。公子大可寬心。”
姬蘭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仍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小柔轉(zhuǎn)著眼睛,笑道:
“公子莫非不喜歡詡大人了?”
“胡說些什么?我何時(shí)喜歡過他?”
言語相譏甚是有用。小柔不禁壞笑起來。
“那公子定是不相信詡大人。”
“沒有。衛(wèi)詡一向深得我心,我自然相信與他。”
她“噢”了一聲,挖掘別人的隱私,讓小柔很是愉快。
“詡大人離開時(shí),帶走了八名護(hù)衛(wèi),可有囑咐余下的十一人去保護(hù)詡夫人呢?”
姬蘭眨了眨眼。
“沒有。”
“那就對了!詡大人必然是了解夫人。知曉其武藝高絕。所以才未遣人保護(hù)。奴婢說的對吧?”
以姬蘭的聰慧,不難能看出小柔是在寬慰她。王詡匆匆離開,實(shí)際是為了趕時(shí)間,并非小柔說的那樣。不過,對方的開解又讓她重歸了理性。值得慶幸的是去戚城的路上,難民不多且晉軍也未深入,相較云夢這里應(yīng)該是安全的。
“謝謝。”
姬蘭感激的看著小柔。她又重新振作起來。當(dāng)務(wù)之急,趁著叛軍新敗,趕緊見到孫武,謀劃攻打牧邑才是首要。少女相信王詡是個(gè)有福之人。自從與之相識,許多難事都迎刃而解。此刻,她無比的確信,在熒澤能見到從危機(jī)中逃離的哥哥。
然而在戚城街巷中,找尋落腳之地的妹妹,卻是消沉的近乎絕望。姬元與阿季已經(jīng)沿街尋找了十幾家逆旅與傳舍,都是關(guān)門大吉。
自從戚城備戰(zhàn),先是從城內(nèi)遷走了三萬百姓,后來各國的商人又陸續(xù)撤離。這里私營的旅館沒有生意便很難維持,紛紛開不下去了。阿季擔(dān)心暴露行蹤,不敢去驛亭或是諸侯館投宿。畢竟入住官辦的旅館需要借助王詡的大名。
兩人在東城尋尋覓覓,姬元早已饑腸轆轆像灘爛泥一樣癱在馬車上。偷跑出家門的激情已然全無,熬夜的疲憊使得她昏昏欲睡。她從未想過離家出走竟會是這樣的感覺。
姬元努力的睜著眼睛,望著那仍舊亢奮的阿季,在一旁的房舍外“咚咚”叩門。
“有人嗎?可否投宿一晚?”
“吱呀”一聲。旅店的門沒敲開,隔壁的門倒是開了。一名年輕的婦人從門縫中探出腦袋,打量起阿季。迷惑的眼神與皺起的眉頭,看上去對阿季的行為甚是不解。
這時(shí),如蔫菜一樣的姬元抬起手來,指著那偷窺的婦人,對阿季說道:
“阿季姐姐!她在看你。”
那婦人面色一驚,縮回腦袋,趕忙將門關(guān)上。隨后,耿直的阿季開始敲婦人家的門。隔著木門,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別敲了。你們可是要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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