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秦蕪目送謝真離開,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二人搭上線，你來我往一番，謝真去的快, 回來的也快，快到秦蕪都覺得結(jié)果可能不理想, 因此她有些著急。

“怎么樣？對方同意了嗎？”

謝真點(diǎn)頭又搖頭。

這是個什么意思？秦蕪急了，不由抓著謝真的胳膊追問，“怎么，難道是對方態(tài)度不好？不認(rèn)胖子獄丞？還是嫌錢少不肯？”

“都不是。”

“那是？”

謝真示意秦蕪稍安勿躁，兩人坐下后, 他壓低聲音同秦蕪把剛才與葛解頭溝通的結(jié)果說了。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對方說是眼下才出京諸多不便，而過了江對岸眼下也還是京都地界，各路人馬人來人往的達(dá)官顯貴不斷, 他不好單獨(dú)關(guān)照這么快的就給我去枷, 不過對方銀子倒是收了, 說是等出了京都地界到了瑯邪郡, 與發(fā)配西北的承恩公周家, 太子太保劉家一分開，他再找時間去枷去鐐。”

“哦，這樣啊，只希望他這找時間不要找太久。”

謝真心裏也有想法, 卻不想秦蕪擔(dān)心，只得安慰, “該是不久的, 畢竟胖子都交代了的。”

秦蕪這才暫且安心，又問謝真, “對了，那此地離著瑯邪還有多遠(yuǎn)，我們須得走多久？”

說起這個，再想到上輩子隊伍的行進(jìn)速度，謝真就想要嘆氣。

“京都離著瑯邪不到一百八十裏地，只是以眼下的速度……”，有這幫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祖宗在，又是剛上路不習(xí)慣，“便是解差們催的再緊，怕是也得四五日左右。”

秦蕪傻眼，那豈不是說自己還得推車四五日？要不要這么搞啊！在現(xiàn)代且不說高鐵了，開車她至多兩個半小時就到了，真要命了這是。

謝真能感受到身邊小妻子散發(fā)出的頹喪，他忙又安慰，“蕪兒放心，我已經(jīng)跟葛解頭商議過了，對方也答應(yīng)，一會下船上路，他許我們把車架到我們這隊輜重馬車的后頭拉著走，無需蕪兒再勞累。”，要不然當(dāng)他傻啊，二十兩便是胖子給的，他也不會輕易許出去，不過是一切為了妻子松快罷了。

當(dāng)然，這些謝真是不會說的，他只叮囑，“不過有一條，等會子找機(jī)會，蕪兒把車上貴重不打眼的東西且都先收一收，畢竟車子在前頭走，我們又行動受限走在中間，若是有個意外，東西怕是不好說。”

秦蕪秒懂，小手一揮，“這個你放心，我早搞定了。”

如此二人商議妥當(dāng)，心下稍安。

只是等下了船，搞定了車，再度上路后，秦蕪才知道這流放有多坑爹，身前身后的貴婦奶奶們有多坑姐。

都是祖宗啊，祖宗！

一整日的功夫三十幾裏的路居然都走不完，甚至還不如自己這個現(xiàn)代宅家咸魚。要知道這是裏不是公裏！！！

好家伙，出城流放的第一日，他們就錯過了宿頭直接露宿荒野了。

好在此地靠近京畿，沿郊都有權(quán)貴富戶置辦的莊子，一路上村莊也不斷，更是有大小城鎮(zhèn)，一行麻木的人半死不活的硬是被驅(qū)趕著走到半夜三更，幾個解頭見大多人實在是走不動了，爬都爬不動的那種，沒法子，只得在一處小鎮(zhèn)外看著像是供給趕集村民停放牛車的曬場上過夜。

這曬場位于鎮(zhèn)子口的官道邊，官道一邊靠山，一邊有條潺潺流水的溪渠，位置景色倒是好，不過所有的人都顧不上欣賞這些，

隨著銅鑼一響，解差發(fā)話原地休息，所有人都癱了，包括秦蕪。

謝真帶著枷鐐，行動比縛繩的秦蕪自由，見就此過夜，趁著秦蕪等著解縛繩的時候先就占了個好位置，喊來家裏最老實的庶出四弟謝安過來幫自己占著位，謝真回到秦蕪身邊，二人一道去把掛在輜重馬車后頭的自家獨(dú)輪車給領(lǐng)了回來。

才把車放下，都沒能回應(yīng)身邊準(zhǔn)備挨著他們落腳的柳姨娘跟謝安的招呼，不遠(yuǎn)處熟悉的銅鑼聲又響。

哐哐哐哐……

“所有的人犯都聽好嘍……”

哐哐哐……

“今晚就此過夜，你們都給老子放老實點(diǎn)，別什么逃跑的鬼主意！老子也不怕嚇唬你們，爾等一旦逃逸，咱們兄弟定不會手下留情，且眼下這裏還是京都城地界，你們?nèi)羰悄懜姨樱瞄T官府的追兵頃刻就到，轉(zhuǎn)眼就能把你們抓回來正法。哼，到時候可別怪老子們手裏的大刀片子不認(rèn)人！”

一通威脅完了，當(dāng)然也得給個甜棗，于是這位發(fā)話的解差又緩和了語氣繼續(xù)。

“想來以你們以前的身份想必也知曉，朝廷對待逃逸欽犯那是根本不講情面的殺無赦的，才不管你們曾經(jīng)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到時候死了也是白死了知道吧。反倒是老實聽話的，等挨到了邊關(guān)充軍入戶，你們指不定還能有安穩(wěn)日子過，好歹還有晉升的希望，待到將來立了軍功，興許還能封侯拜相，有再榮歸京都的一日，所以都老實點(diǎn)，別跑知不知道？”

這通殺威棒，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懂，即便走的很苦，也沒誰想要逃來著。不過想來這有成算的，即便要逃也不是在眼下這種時候，這種地方。

謝真沒往心裏去，都無需聽著老調(diào)重彈的廢話，見自家小妻子忙著從車上扯下先前自己背著的被褥就要往地上鋪，謝真忙制止，反而是點(diǎn)著曬場道。

“蕪兒不急，這裏既然是給趕集百姓停放車馬的地方，想必該是有柴草準(zhǔn)備著的，你且等等，我去尋一尋，回頭取來墊被褥下還能隔絕涼氣。”

他上輩子就聽御醫(yī)說過，女子最是受不得寒涼，眼下雖然天氣熱，地上卻有涼氣直接睡不好。

秦蕪見謝真交代完就要走，她趕緊喊人，倒不是心疼他，而是……秦蕪點(diǎn)著謝真身上的枷鎖鐐銬，一臉不信任，“你可算了吧，就你這模樣，便是找到了東西，你是能抗還是能搬？行了，還是我去吧。”

謝真被秦蕪說的訕訕，嘆氣自己真沒用。

邊上的柳姨娘，以及剛剛察言觀色主動靠過來的孤身一人王姨娘見狀，忙表示她們一起幫忙。

謝真看了這倆自己親娘在時就在的老姨娘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又對著秦蕪故意點(diǎn)出了二人的身份，見秦蕪懂了，認(rèn)識了人，謝真這才與同樣枷鎖鐐銬加身的謝安對視一眼，自責(zé)懊惱只能當(dāng)了占位的留守兒童，眼巴巴的目送三女人離去。

“哎哎哎，你們?nèi)齻€，干什么呢？”

才行幾步，秦蕪三人就被解差大刀一橫攔住去路。

秦蕪膽子大，不像身邊看到解差就瑟縮的姨娘們，她上前一步笑著回話：“回差爺?shù)脑挘覀儾皇莵y跑，這不是眼看著要落腳，想著尋點(diǎn)干草什么的鋪個鋪睡覺人不受凍么。呵呵呵，差爺，我們也不是要添亂尋麻煩，您想啊，若是我們這些人犯身體狀況好了，這流放的一路不就不耽擱差爺們的事么。”

對方一想也是，秦蕪見對方眼底有了松動，再接再厲趕緊舉雙手保證，“您放心，我們絕對不離開這曬場，保管就在您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