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裴九真沒有等來幽帝, 卻等來了幽帝賜婚她與星燁殿下的旨意。
她整個少女時期最美好的夢在這一天徹底被粉碎。
她不知道那一日幽帝為何沒有赴約,更不知道為何她會與素未謀面的星燁殿下有了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姻緣。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像異軍突起的海嘯, 幾乎在她看見全貌的同時, 整個人已經被吞沒,被海浪打入海底,瞬間喪失意識。
更為可怕的是, 這一切壓根也不是她想反抗就能反抗的。
她與星燁殿下的婚約就定在開春。
她出嫁那日長街十裏紅妝, 受她靈力滋養的花靈自發沿街飛旋為她送嫁。夾道兩側的百姓原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最后卻被風中傳來的陣陣花香所吸引,就連以秋也聞到了風中與往日不同的香氣。
這小半年,裴九真成日待在花房裏, 很少笑,也很少與人說話, 仿佛一夜之間, 她所有的靈氣和活力都被抽走了, 留下的只是一副沒有意識的軀殼,而花房裏那些受她靈力滋養的花靈也不覆往日光彩,香氣也不覆往日芬芳。
是以今日空氣中彌漫的花香恍惚間讓以秋誤以為她是回到了過去。
以秋喜道:“姑娘聞到了嗎?”
裴九真:“什么?”
以秋悲從中來:“花……香。”
這段日子以來, 裴九真的嗅覺也大不如往日那般靈敏, 而這一切都是那道旨意傳入霽家后才發生的事。
她家姑娘本是以養護花靈為道, 如今卻連花香都聞不到了。
以秋不覺紅了眼眶。
命運和姑娘開了多么大的一個玩笑。
新婚那一夜,當星燁揭開紅蓋頭的一瞬間, 他眼中所見,是一位絕世佳人潸然落淚的模樣。她眼中沒有半點喜悅, 甚至是在蓋頭被揭開的頃刻間淚落紅衫, 沾濕嫁衣, 恍如滴血。
剎那間,星燁錯愕不已,心中亦是隱隱作痛,隨后拂袖而去。
大婚第二日,星燁攜新婦入宮拜見太后和幽帝。
那一日幽帝忙于朝務,是以裴九真二人拜見太后那會兒,兩方還沒碰上面,若不是太后留膳,這一日他們原碰不上面。
用過午膳,幽帝姍姍來遲。
彼時裴九真和以秋剛好在回廊外面看丫頭們放風箏,恍惚一抬眼,命運在此刻敲醒了她,竟然讓她意外跌進幽帝漫不心掃過來的一眼,而這一眼中寫滿了各種情緒,從震驚到錯愕,再到不知所措。
就連跟在他身后的孟凡眼裏也充滿了驚惶。
裴九真福了福身:“臣婦見過陛下。”
幽帝沈默著,久久無法回神。
孟凡回過神來,看著還未起身的裴九真,立馬提醒幽帝:“陛下。”
幽帝幾乎脫口而出:“九……”
一晃神,艱難找回一絲絲理智,勉強改口:“起來吧。”
二人一個站在回廊上,一個站在回廊下,一上一下,默默無言地望著彼此,雖然什么話都沒說,但又似乎把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個干凈。
幽帝低下頭,倉皇逃離:“朕突然想起一件事,失陪了。”
回到勤政殿,幽帝便把自己關了起來,誰也不見,便是晚膳也不肯用。
那一夜幽都下了一場雨,一場傾盆大雨,似是要把屋頂都給掀翻。
幽帝側身躺在藤椅上,透過映著微亮宮燈光芒的窗戶紙盯著窗外那場大雨出神。
雨聲如泣如訴,像是人哭的聲音。
他忽然想起他和九兒約好相見的那一天。
那日他換了身便服正準備出門,不想太后卻來了。
太后一來便看見幽帝一身便服打扮,像是要出去,難免多問他一句:“你這是要去哪兒?”
“兒子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太后的目光在他還充滿少年傲氣的那雙眼睛逗留了片刻,不再追問此事。
太后來也不是為別的事,就是為星燁的親事。
太后認真問他:“星燁想娶霽華,這事你知道吧?”
早些年星燁為救幽帝毀了一身的修為,就連身體也毀了一大半,至今無法修煉,這是他們欠星燁的情,是幽帝所不知的情。
如今星燁既提出想娶霽華,而幽帝又遲遲不肯松口迎娶霽華,幾番衡量之下,太后對星燁的請求自然也要稍作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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