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宿 命
孔秀不覺楞住了,莫非谷中還有別的人住在這裏,怎么從未聽師父提起過。中年人也不停留,徑直朝小院走去。孔秀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
中年人在木屋外站了一會,才輕輕推開木門。兩人一前一后,緩步走進木屋。
屋子裏,一塵不染。小窗邊擺了張梳妝臺,上面還有一面銅鏡和一把梳子。木床上鋪著漿洗過的被褥,迭得整整齊齊。床邊還架了一個搖籃。裏側(cè)墻邊還有一張琴案,上面卻沒有琴。墻上掛了一幅字,紙張略顯發(fā)黃,上面寫了四行詩,字跡峻秀灑落。
“悠悠白云心,緲緲清宵意。空谷絕琴音,孤影伴泉鳴。幽冥十萬裏,相思一線牽。待到花開時,執(zhí)手不分離。”
孔秀看得莫名心酸,也不知屋子裏住的是什么人,這四行詩又是誰寫給誰的,忍不住輕聲問道:“田師叔,誰住在這裏?”
中年人沈默一陣,環(huán)視屋內(nèi)一眼,答道:“你師父生下你,在這屋子裏住了三年。”
孔秀登時楞住了。雖說早猜到師父就是娘親,卻一直也不敢確認(rèn),不由得又看向床邊的那個搖籃。猛地又想,難道田師叔是自己的父親?不可能的,師父心裏明明有別人。不禁又搖了搖頭。
中年人目光停在孔秀身上,忽然問道:“怎么,你師父從未跟你提起過?”
孔秀沈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中年人目光變得柔和,嘆息一聲,慢慢轉(zhuǎn)過頭去,說道:“她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孔秀有許多話想問。咬了咬嘴唇,卻又忍了下來。
過了一會,中年人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我跟你師父,本是青梅竹馬。可惜她心裏卻有了別人,我才躲到這山谷中,潛心修煉。有一年,她帶來一個身中劇毒的人,也是跪下求我替那人驅(qū)毒。我于心不忍,答應(yīng)了你師父。誰想,卻是害了她一輩子。”
孔秀隱約猜出來一些,眨了眨眼睛,低聲問道:“那個人,他是誰?”
中年人冷哼一聲,眼中兇光大盛,說道:“那個人說,他是從地獄裏出來的。解毒之后,你師父跟著他出了谷。可過了三年,你師父卻獨自大著肚子回來,只說那個人又回地獄了。我搭了間木屋,讓她住下。她在這裏,生下了你。”
又回地獄去了?
孔秀心中難過,忍不住問道:“那個人,是不是死了?”
中年人面無表情,答道:“死了。你師父生下你后,就在谷口種滿了彼岸花。據(jù)說,那花源自九幽地獄。等到花開的時候,坐在花叢中,就能看到死去的親人。所以,那個人一定是死了。你師父,才會去種那些鬼花。”
那個人死了,師父也死了。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
孔秀眨了眨眼睛,楞了一會,又問道:“從地獄裏來的,難道他原本就是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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