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4)

什么苦衷，可現在……夏蔚然低著眼，現在他不確定了，或許只是被討厭了吧，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夏蔚然難受地捂著胸口，那裏像被電擊一樣，酸麻得讓他忘記了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從最初的欣喜甜蜜掉落到了地獄。

就像以前那樣……夏蔚然的身體顫了顫，腦海裏因為回想到什么痛苦地皺著眉，就像曾經那樣么……

若要說哪個孩子最討喜，小時候的夏蔚然可說是人見人愛，加上家裏有個生病的父親，更惹得左鄰右舍的疼愛，只是這樣的喜愛在夏蔚然身體的秘密曝光以后就不覆存在了。

“為什么要告訴老師？”

“你覺得這種事情很光榮嗎？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啊！”

直到現在夏蔚然都還記得母親第一次對他發火，那時候的他懵懵懂懂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等到他再次回到學校，發現所有的人都在躲著他，由最開始的躲避到最后的漫罵排擠，整個班級聯合起來孤立他，就連曾經喜愛他的老師也默許了這種事情。

可是……他究竟做錯了什么呢？因為他的身體，所以曾經所表現出的喜愛都是假的么？他明明沒有變啊，還是原來的他，還是可以跑可以跳的夏蔚然啊。

在那天碰到母親和林尚峰談話之前，夏蔚然一直以為是有人不小心弄傷自己所以他才會生病，可是到最后，他才知道這不過是母親告訴他的謊言，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自己是私生子。

呃……唔……

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夏蔚然低著頭，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不敢將身體的秘密告訴莫崢，唯獨對他，夏蔚然很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可是現在莫崢好像已經察覺到他只是一個騙子，只會不停地說謊話，所以才疏遠他的吧？

夏蔚然想了很多，從小時候的事情，從認識莫崢以后的事情，從自己喜歡上莫崢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在他眼前閃過，夏蔚然把下巴埋在臂彎裏，眼睛睜得大大的，朝著黑暗的角落裏望去。

天空由漆黑轉為青黑最后變成灰白，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樹林裏傳來了清脆的鳥啼聲。

夏蔚然動了動身體，誰知他剛想站起來，身體便不受控制，砰的一下滾在地上，清晨草地上還粘著露水，夏蔚然半個身體都粘上了露水，一個晚上沒有移動，他四肢都麻木了。

躺在地上半天才緩過氣來，夏蔚然雙手撐著地面，慢悠悠地站起身，身體晃了晃，胃很難受，有種想吐的感覺，夏蔚然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蒼白蒼白的，好像病了好多年一樣。

手心往上，看見裏面的血絲，剛才摔得狠，手掌破皮了，夏蔚然眨眨眼，一夜沒睡，他的腦袋現在很遲鈍，感覺像在夢裏一樣，甚至沒有覺得疼痛。

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出樹林，當他出現在鵝卵石的小道上時，正打算鍛煉身體的老人驚訝地看著他。

夏蔚然好像很冷一般，雙手緊抱，眼睛睜得大大的，像受驚的小白兔，只楞楞地和人對視，腳步很快地離開這裏。

學校裏的學生大部分已經離校，不過有些離學校遠或者不想從家裏趕來上明天的課的高三學生還留在學校裏，比起以往來說，高中校區也只是少了一部分學生而已。

夏蔚然一直低著頭，走過扶正園的時候他并沒有進去，而是直接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分神想著心事，沒有註意到四周學生投來的怪異目光。

當他走進教學區，夏蔚然也只感覺到這裏比平時還要多人，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并沒有關註太多。

“這他媽的是誰做的！”

隨著一聲怒吼，夏蔚然抬起頭，註意到公告欄前站滿了人，而剛才那個聲音，夏蔚然聽得真切，那是曾林的聲音。

“都給我滾開，不許看，這都是胡說八道的。”

曾林氣急敗壞地叫著。

夏蔚然眨眨眼，這才后知后覺發現四周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他抿著唇，腳步不聽使喚地朝著公告欄走去。

“我叫你們別看了，聽不懂啊！”

“曾林……”

曾林身體一頓，急忙轉過身，對上夏蔚然大大的眼睛，他忙擋在夏蔚然面前，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曾林笑哈哈地說：“蔚然，你怎么來學校了？”

夏蔚然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眼睛直直地透過曾林的肩膀看到了后面的信息，腦袋像短路了一樣什么也想不起來。

“原來你在啊。”

黃瓔慢悠悠地走到夏蔚然面前，推開曾林，修長的手指指著公告欄上的化驗結果，“嘖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毛病，也難怪莫崢最近不想理你，和你住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什么毛病。”

“你給我閉嘴。”曾林沖著黃瓔大吼一聲，也不管什么紳士風度了，轉身一臉焦急地抓著夏蔚然的肩膀，“蔚然，你別多想，這件事情我們會查清楚的，你不要擔心……”

夏蔚然臉上的表情讓曾林說不出話來。

“蔚然……”為什么要這么平靜呢？那雙清澈的眼眸，讓曾林不敢面對。

“我要回去了。”夏蔚然轉過身，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洩露，曾林站在原處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他忙轉過身將上面一大版的化驗單全部撕掉，這事得馬上告訴蔚然的媽媽，還好今天是周末，要是平時上課的時候還不知道鬧成什么樣，不過現在也已經很糟糕了。

比起曾林的驚慌，夏蔚然卻平靜的詭異，他一步一步按照正常速度超前走著。

“那上面的是什么意思？”

“化驗單啊，你不知道么……我告訴你……”

“啊？那會不會……”

窸窸窣窣，故意壓低的聲音一字不漏的傳入夏蔚然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