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韶看少年瞇著眼睛的樣子仿佛饜足的貓咪,內心柔軟的一塌糊涂,手指觸摸到的肌膚是一片涼滑,容韶盯著少年眼角的那顆淚痣,說:“這是你家?你被家里人救回家了?”
浮生應了一聲,眉眼低垂,很一番柔弱的模樣。
“那就好。那這里又是哪兒?”容韶問道,心里暗想原來自己不是只待在一個地方的npc,基本上浮生去哪他就要跟著去哪,那他就算是對方的綁定npc?那么顧長歌呢,如果他和自己也綁定了話,那是不是說明他在睡著后醒來會看到顧長歌?
浮生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用指腹去蹭他修剪圓潤的指甲,輕聲說:“這里是一言堂。”
“你說什么?”容韶驚的手一抖。
少年眼帶疑惑的抬頭看他,容韶咳了一聲,道:“沒什么,就是感覺離我住的地方有些遠。”
起止是有些遠,整個武林中都知道天機閣與一言堂勢不兩立,也是因為有這兩股平衡的勢利才打消了某些中二晚期患者想要稱霸武林的想法,正因為勢均力敵,也只有兩者離得遠才免的打起來的結局。所以當時的天機閣占據了極北的地勢,一言堂則占據了與其相反極南的位置,一直維持著和平的表象。當然,上一輩以及最上一輩兩方都沒有開戰過,只能說現任魔教教主可能是個戰爭極端狂熱分子,每次都在極力挑戰武林正道的權威,也不怪武林盟聯合起來要討伐一言堂和魔教,口誅筆伐還不夠,到現在已經是要開撕的地步了。
浮生低著頭,眼神閃爍了幾下,掩去其中的陰霾,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所以你白天,都回那邊去?”
容韶知道天機閣和一言堂水火不相容,所以沒透露自己在天機閣的事情,只是點了下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自己似乎是睡了一覺才到這邊來,然后再睡一覺回到那邊去……”容韶自己都覺得這事很不可思議,不過在上次少年選擇相信他的話后,他也愿意把緣由告訴對方。
浮生聽的很認真,最后替他下了一個決定:“那今晚就不睡,如何?”
容韶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答應了。“不過我覺得應該沒有效果,好像到某一時刻我就會變得很嗜睡。你到時見我突然消失了也別驚慌,我會再明日夜深時回來的。”
浮生點了點頭,喑啞的嗓音中有些落寞的道:“你上次走后我便察覺到了。”當時他在容韶溫柔的哼唱和細致的安慰中昏昏欲睡,那個溫暖的懷抱幾欲令他落淚,可是就在他睡得昏沉的時候,一切都戛然而止,沒有了容韶,沒有了他的體溫,也沒有他身上好聞的氣息。當時靠在冰冷石壁上的浮生默默流了好長時間的淚,在極致的絕望中他甚至萌生出了殺死容韶,讓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
只是幸好他及時扼殺了這種想法,盡管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他是我的」、「永遠別讓他離開」,浮生只是用力將他們壓下深處。
不是不想,而是時機未到。
容韶也想起了自己上次在抱著浮生的時候,他也不知不覺的跟著睡了過去,在他睡著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消失了。
容韶有些內疚,只得伸出手再次摸了摸他的頭頂,鴉羽般的黑發格外順滑,等他的手指觸及到少年臉上冰冷的面具時,容韶想起那半張臉已經腐爛到見骨的程度,怕是什么靈丹妙藥都治不好了,思及此,容韶怕傷及少年的自尊,就沒有去問他臉傷的程度。沒事,反正男人最重要又不是臉,看多好的一個小伙子,以后指不定會有多少姑娘喜歡呢。容韶心里這樣想著,目光停留在面具上的時間稍微久了一些。
觸及到他的視線,浮生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冰冷的面具,心里一陣自慚形穢,而后又恨恨暗想,以后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臉醫好,讓所有害過他的人都下地獄。
容韶雖然決定一夜不眠,卻不想讓浮生陪他一起,現在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能輕易的熬夜?于是他好說歹說把浮生勸服了,仍舊是像上次一樣抱著他入睡,容韶再次哼唱著歌謠,用手慢慢拍著他的背引他入睡。等聽到浮生氣息綿長的時候,他才慢慢放下了動作,抵抗著困意。
終于熬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容韶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今晚向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睜著眼睛扛到了天亮。
不過就在這一時刻,幾乎讓他眩暈的困意侵襲過來,容韶幾乎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又睡著了。
接著,感受到容韶已經離開的浮生陰沉著臉坐了起來,眼中異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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