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fēng)華被警察帶走了。
秦響腿腳發(fā)軟，還不能下床，但他在病房里面聽到了一切。
出事這么久，他第一次落淚，喃喃自責(zé)：“都怪我。”
秦枝抱著他：“怎么能怪你呢。有錯(cuò)的是那些傷害你的人。”
可是秦響聽不進(jìn)去這些話，他直搖頭：“我是不是真的不夠男子漢，太懦弱。”
秦枝聽他這么說，很痛心，也很生氣，她語氣嚴(yán)厲了幾分：“秦響，如果連你都這么看自己，那些人就得逞了。”
秦枝很鄭重的捧起秦響的臉，強(qiáng)迫他對準(zhǔn)她的眼睛：“響響，你只是太溫柔，這個(gè)世界更愿意去傷害溫柔的人，這是不對的。為什么要苛責(zé)柔軟的人？有些人看著強(qiáng)壯，可卻把拳頭用在自己老婆身上，有些人看著弱小，卻能見義勇為，頂天立地，這么淺顯的道理也需要我告訴你嗎？”
“可是……”
“不要可是，沒有可是！”秦枝說，“你書白讀了嗎，魯迅都說過，從來如此便對嗎？男生長得秀氣就是娘娘腔，女生壯一點(diǎn)就是男人婆，什么道理？”
“……”
秦響垂下了頭，不說話了。
秦枝懊惱的回過神，她揉了揉太陽穴：“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不是你的錯(cuò)。”秦響嘆了嘆，“姐，我想休息一會。”
秦枝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都沒說。
她從病房出來，給蔡茹打了個(gè)電話。
蔡茹本來回家給秦響做飯，還對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秦枝簡單給她說明了前因后果，告訴她：“如果有人對你說，只要你不追究他們的孩子，他們就不追究叔叔打人，你不要答應(yīng)。”
蔡茹說她知道了。
然后秦枝下樓去找李京州。
李京州一直在醫(yī)院樓下的小花園里等她。
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貌似更復(fù)雜了。
他問：“怎么樣了？”
秦枝很無力：“我弟弟現(xiàn)在變成了驚弓之鳥。他會下意識否定自己，覺得自己的確太娘了，太弱了，把事情都推到自己頭上。就像我，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在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夠漂亮。”
李京州看著秦枝，忽然生出一個(gè)念頭——
在校園欺凌里活下來的孩子，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幸存者。
他并不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問：“以前這么苦，想過自殺嗎？”
“從來沒有。”她說。
秦枝講到這里露出一個(gè)微笑，目光里有對自己的贊賞：“我和我弟最大的區(qū)別是，他是一只撲火的蛾，而我是蝴蝶，破繭的蝴蝶。”
李京州淡笑一聲：“媽的，自戀。”
秦枝努努嘴，環(huán)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阿澄，你知道嗎，我叔叔打人了，被警察帶走了。”
李京州低聲問：“為什么打人？”
“臨走之前那些警察也是這么問的。”
“嗯，他怎么說。”
“他說，因?yàn)椴荒茏屢粋€(gè)孩子對這個(gè)世界失望。”
法律有法律的懲罰，父親有父親的還擊。
李京州明白秦風(fēng)華是什么意思。
秦枝把李京州抱得更緊，像在尋找依靠：“我爸舉起拳頭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就要哭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熱血！我真的太感動了，因?yàn)橐郧拔液芟胗腥四苓@樣為我出頭，但是一直都沒有。”
“……”
“我不明白，卑鄙者在世間暢通無阻，高尚者只能一頭碰死嗎？然后墓志銘上刻上‘好人’兩個(gè)字。多可笑。”
“不會的。”李京州很肯定告訴她，“我還沒出馬，你不要悲觀。”
秦枝從他懷里起開，問：“你說什么？”
李京州親了親她的頭頂：“你上去照顧你弟弟吧，我去警局，幫你處理一下。”
“這是在煙城，你可以嗎？”秦枝問。
李京州勾勾唇，不屑的笑了笑：“你對我能力的認(rèn)知太淺了。”
“切……”秦枝笑了笑。
“切？”李京州冷笑，“秦枝，你信不信，我給你一個(gè)燦爛光明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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