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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神（上）（1 / 2）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院子內(nèi)外響動便大了起來。我和落雪醒來，值夜的小廝便從外間進來了：“兩位王爺起了，該準(zhǔn)備收拾收拾出發(fā)去澤神廟了。”

我揉揉眼睛：“這么早？”

“雪凌王爺，您有所不知，這澤神廟路途遙遠，早一時出發(fā)便可以早一點回來，咱們中元節(jié)還得在府裏面設(shè)宴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們這就起身。”

“是，小的這就去幫您二位準(zhǔn)備梳洗的水。”那小廝說完便退了出去，我翻身下床，轉(zhuǎn)頭卻看見落雪輕輕地揉了揉左手。

“怎么了？昨晚睡覺壓著你了？”

他搖搖頭：“就是有點癢，可能是被蚊蟲咬了吧。”

“大冬天哪來的蚊子？”

“這兒是江南呀，算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穿上外公昨天就派人送來的兩套朝神衣服，白色襖袍，外披一件沈甸甸極壓身的黑色袍子，素面朝天，卻顯得格外莊重。極少看落雪穿黑色，卻沒想到比他穿著白色衣服時的雍容貴氣還更耀眼上一些，比起我，他的肩背更寬，將這件沈重的縞衣穿得服服帖帖。

落雪看著凌雪，又呆楞了半晌，黑衣襯著雪白瑩美的皮膚，散著的齊腰黑發(fā)，還有補了幾天營養(yǎng)之后不點自朱的紅唇，因衣物寬大，使他越發(fā)顯得纖瘦輕靈……

“兩位王爺，水來了。”

直到小廝的聲音打斷了我倆的對視，我們才各自咽咽口水，洗臉束發(fā)。

兩人一走到正堂，七七八八站了一地的人都鴉雀無聲。氣質(zhì)這種東西往往是天生的，這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孩子一走進來，頓時把屋裏的男男女女都比了下去。

“外公，兩位舅舅，讓大家久等了。”

“過來外公身邊坐，簡單吃點東西就該上路了。”

我看了看桌上，還真是著實簡單得很。一碗白粥，一個素饃，一只鵝蛋，一碟咸菜，這倒和我十四歲以前吃的早餐差不多了。我吃慣了這些，落雪也在軍中待過很久，對這么簡單的菜式絲毫沒有怨言。倒是小舅舅家的小文表妹，皺起了眉頭：“爹爹，爺爺，這些怎么吃得下去嘛……”

聞言外公抬頭看了一眼蘇沐靈。雖然僅僅是一瞬間，我還是感覺到，他的眼神儼然當(dāng)年初次見面時與皇上咄咄相對的蘇清如，一點也沒有變化。

小舅被看，放下了飯碗：“小文，不要吃了，到院子裏跪著等。”

那個張揚的小舅母想要為女兒求情辯解，一看到蘇沐靈和蘇清如的表情，又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還不快去！”

小文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平時被娘親寵著慣著，哪裏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受過罰，當(dāng)下眼淚刷刷地往下流，卻又不敢多說什么，期期艾艾地往外走。

“外公……”

“凌兒吃你的飯，不用管她。”

我只好不再言語，下意識看了落雪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沒有註意這件事，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大表哥。蘇智依舊和平時一樣安靜地坐在一邊，好像一抹空氣，穿著黑衣，配上他的神態(tài)動作，顯出一絲神秘的頹廢。這樣的他，實在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落雪總看著他做什么？

“落雪？”我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來，報赧地揉了揉頭：“我方才走神了，吃飯吃飯。”

一轉(zhuǎn)眼，正對上大表哥的眼神，他眼神溫柔，勾起唇角，沖我點了點頭，跟平時沒什么兩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不同于以前那種狂風(fēng)暴雨前的沈悶，而是帶來了幾不可察的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