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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傳言（3 / 3）

宋清辭朝桌上的折子掃了一眼，說道：“去年年底有人遞上來一本秘密賬本，是漁陽孟氏的宗親。我早先派人核實過，賬本裏的數(shù)目和人名都是真的。裏面有不少是不具備科考資格的考生，通過孟岙山的推舉，參加了科考。有些人還中了進(jìn)士。”

宋相搖頭：“賬本還不夠，要有實打?qū)嵉娜俗C。科考舞弊，歷朝歷代都有，但要真的細(xì)查，只因牽扯利益，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明哲保身，不敢站出來親自指證。”

宋清辭沒回話。

院外的秋風(fēng)颯颯，有吹動落葉的聲響。

宋相走到宋清辭面前，嘆了口氣，話說得十分隱晦：”你這次的決定如此倉促，裏面有沒有你的私心？”

宋清辭迎視宋相目光中的質(zhì)疑：“有。”

宋相非但不怒，而是鄭重地看待了這樁包藏私心的檢舉，“科舉考試事關(guān)國家人才選拔，圣上極為重視。近些年來民間士子對抗門閥的聲勢越來越大，甚至還以‘不科考不入仕’為口號，鼓動年輕學(xué)子們罷學(xué)，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成了朝廷的心患。”

宋清辭道：“我的想法是，利用科考舞弊案在這場沖突裏撕開一道口子，祖父以為如何？”

“這股邪風(fēng)，要壓下去可不簡單。文人心高氣傲，不宜說服，又擅長做文章，制造聲勢。若是處理不得當(dāng)，會激起更多的民憤。”

“我明白了。”

宋清辭上前拿起案上的那一份折子，丟進(jìn)了正在燒茶的爐子裏。

爐火一下子旺盛，火苗竄上來，使得壺裏的水噗噗沸騰作響。

明黃色的火光照在二人神情各異的臉上。

宋相把茶壺取下來，倒出來的茶水，顏色有些深了，“你看，火一下子太旺盛，就把茶也煮壞了。要烹出好茶，需要細(xì)火慢熬。”

“四大書院是先祖宋御與眉山四君子從百年前那一場釜底抽薪的浩劫裏接手過來，破舊立新，發(fā)揚(yáng)壯大。單從先輩的遺志這一點(diǎn)上講，決計不能讓宋門的祖先蒙污。我的私心不比你少。阻礙大樹拔高的旁枝，劈斷了容易。難的是不能讓它長蟲，從根上爛起。”

聽完這番教誨，宋清辭唇角一松。

***

接下來的日子，也是如此，梁映章從書院放學(xué)，就去侍郎府做功課。

芳草齋裏，兩人各占一頭，宋清辭或看書或處理公務(wù)，梁映章則埋頭安靜做功課。偶爾她遇到難題或不懂的地方，宋清辭會立即放下手頭的要事，過去指導(dǎo)她。

戶部的下屬們來侍郎府裏匯報公務(wù)，進(jìn)行到一半，有時會被上司抬手打斷。相府小姐還沒開口，侍郎憑借皺眉，就猜到她那頭功課受阻了。

起先這些下屬們還會一驚一乍，吃驚于向來雷厲風(fēng)行公私分明的侍郎會有這么和藹仁愛的一面，后來經(jīng)歷的次數(shù)多了，他們也就慢慢習(xí)慣了。

而且他們私下經(jīng)常討論，宋侍郎對妹妹都這么耐心細(xì)致，無微不至，日后定是一位慈父。

兩三個下屬剛走一波，梁映章這邊抬頭。

“兄長，我完成了。”

她一邊說，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樣樣裝進(jìn)書袋裏，準(zhǔn)備要走了。

“嗯。”

宋清辭那邊頭也沒抬，沈浸在自己的事情裏。

梁映章背上書袋，走到門邊，猶豫再三，又扭頭回去。來到他的書桌前，指節(jié)在他桌案上輕輕扣了兩下，總算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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