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占卜者
挽香樓外的那條街道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半炷香以前還在樓內(nèi)花天酒地的人們也不顧大雨傾盆，慌亂地往外跑，身上的脂粉酒氣被大雨沖得干干凈凈，人卻狼狽不堪——一時間也沒人顧得上這些了。
街道被堵得水洩不通，馬車根本進(jìn)不去，晏諳冒雨跳下車，逆著人流往挽香樓的方向走，故岑緊緊跟在他后頭。人太多，傘還沒來得及撐開就被擠掉了。
紅蓮教著實令人恐懼，哪怕別處出了命案，也沒見過恐慌成這個樣子的。晏諳隨手拽過一個人，向他問清楚方向，徑直往樓上廂房走。
整一層的客人和花娘們都已經(jīng)撤走了，晏諳一間一間地看過去，終于在一處房門大開的廂房裏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窗子大開著，雨水掃進(jìn)來將地上的血跡沖淡，鮮血聚成的紅蓮圖案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男子面朝下趴在地上，脖頸上有一道致命的刀口，他是被人割開喉嚨而死，躺過的軟榻還有地面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點。故岑上前將尸體翻過來，晏諳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熟悉面孔。
死者是翟峻生。
整個挽香樓此刻已經(jīng)空了，因此來人踏過木質(zhì)地板的腳步聲格外清晰。安懷元也被淋得渾身透濕，到門口時恰巧看見翟峻生的臉，霎時臉色發(fā)白：“……怎么會？”
“安大人？”故岑起身，“你怎么來了？”
“我聽說挽香樓出事了，所以過來看看……”
“有什么問題嗎？”晏諳看著他差到嚇人的臉色。
“……啊？”安懷元驚魂未定，若說恐懼，那他這個經(jīng)歷過的人對紅蓮教的恐懼才是最深的。
“死的人是翟峻生，”晏諳重申，“有什么問題嗎？”
安懷元勉強定了定神，“之前有個人告訴我，若紅蓮教再次出現(xiàn)，死的第一個人必定是翟峻生。”
晏諳眉心微沈，“誰？”
“一個、白發(fā)少年。”
故岑心頭一驚，“是他？”
現(xiàn)場不是說話的地方，晏諳讓司獄把兒子的尸首領(lǐng)了回去，確定樓中的其他人都沒事了之后便離開了。
故岑給安懷元端了一碗姜湯，寬慰道：“不用著急，慢慢說。”
安懷元道了謝，捧著碗小口小口喝。
“王爺也淋了雨，屬下給您也盛一碗如何？”
“我不必了。”晏諳想起來故岑在挽香樓裏時的反應(yīng)，“當(dāng)時沒來得及問，你認(rèn)識安懷元口中那個白發(fā)少年？”
故岑搖搖頭，“只是見過，在安大人設(shè)宴那晚，無意中看見一位少年，帶著只黑貓，因為外貌特殊，這才有些印象。不過當(dāng)晚府上來了不少人，我以為他也是安大人的客人。”
晏諳頷首，不疑有他。
“這個孩子……我也算不上熟識。”安懷元輕輕擱下碗，從頭說起。
“我遇害那晚，翟峻生也在場，他倒是沒受什么傷，只是嚇得不輕，那之后病了好一陣子。我后來去看過他，聽他在發(fā)著高燒、半昏半睡時口中念叨著‘黑貓’，我當(dāng)晚沒有見過黑貓，卻記得依稀聽到過貓叫。”
“是這個少年帶著的那只貓？”
“我不知道，但設(shè)宴當(dāng)日，我又聽到了貓叫，見到了那只黑貓……以及尋貓而來的那個白發(fā)少年。他告訴我，翟峻生會死于紅蓮教之手。”想到翟峻生的死狀，安懷元一陣不寒而栗，用力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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