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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滿盤皆輸（2 / 2）

姜慕沈吟了一會，這才道，“朝花鎮(zhèn)是個好地方，若要下輩子安穩(wěn)無憂，那裏會是個不錯的倚靠。”

便是安排后路了，倒是一個很大的利益誘惑。然而……

“謝謝將軍關(guān)懷，可奴大抵是不會去的。”她低低地冷哼一聲，隨即凜然起的眉目又逐漸柔和下來，卻句句話中帶刺，針針見血，“奴這么多年來已然習(xí)慣了倚靠身體、權(quán)勢、美貌來獲得想要的，再沒有心力去追求那些比肉體更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還未等姜慕開口，扈姬已然繼續(xù)放下了一個籌碼，“將軍，您知道嗎，今日還是頭一回，您喚了那么多次奴的名字……”她美艷的面容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一點點變得蒼白透明，然而依然是冷麗地笑著的，卻突兀地轉(zhuǎn)了話風(fēng)兒，“將軍有命，奴自當(dāng)奉從，然而在臨行前，奴還有一事，想問將軍。”

“說罷。”他到底還是給了她幾分薄面，沒有如對待旁人一般視而不見。

扈姬宛然一笑，盈盈拜倒在他面前，再抬起臉來時，已然是淚眼婆娑，然而其中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奴自知身份低賤，不敢與將軍整日心心念念記掛著的那位女子爭鋒，然而到最后，奴仍是想斗膽問一句，若奴當(dāng)年沒有被貶入花籍，若奴出現(xiàn)的比那位女子要早些，若奴還是那個江弱水，而不是如今的扈姬，那將軍的心中……可否也會像如今對那位杜若姑娘一般，可否也能在心中……給奴一個微末的位置？”

“起來。”他擰眉的樣子雖冷，卻也是極好看的，就如初見時一般，那時的她就是因為這個微小的動作而迷戀得神魂顛倒，如今再看，卻依舊如初般讓人悸動。

扈姬冷靜了十?dāng)?shù)年，在這時候卻是突然犯了幼時固執(zhí)任性的脾氣，只拭干了眼角將墜未墜的一滴淚，咚咚咚地磕了三個清亮的響頭，很是貨真價實，“將軍若不給奴一個明確答覆，奴是不會起來的。”一時心裏又覺得此時自己好笑，到底什么時候，她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不入流的把戲都用起來了？

他卻是微微蹙眉，末了，見她始終態(tài)度堅決地磨在地上不肯起來，才終于冷聲給了答案，“不會。”

“將軍……您就是連騙騙奴都不肯嗎？”她因為行軍途中經(jīng)歷風(fēng)霜苦寒而愈發(fā)顯得纖弱的身子微微一晃，喉間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并不在意此刻的自己表現(xiàn)有多么卑微或是令人不齒，她只需要一個結(jié)果。

姜慕卻是平靜地擦拭著手中光亮的戟刃，無論她如何言語也不回話了，一如既往的從不給人留有余地。

已是再清晰不過的答案。

“奴知道了……謝謝將軍。將軍的心意，奴定然會傳達(dá)到那位姑娘耳中的。”心中泛起的最后一絲希冀終于破滅于無形，她死死地咬著唇，再次盈盈拜倒，隨后死死地攥著那個做工粗劣的貔貅香囊，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扈姬曾以為姜慕他只是一塊雕琢成人的冰，無情無心，誰也撼動不得他的心智，那樣卻也還好，起碼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得不到，別人也未必有資格得到，至于那個發(fā)妻，也只不過是誰快誰慢的問題。然而，她卻未曾想過他本為有情人，卻把所有的情都給了那個喚作杜若的女子，也并非是無心漢，而是只對不喜歡的人才無心。

情是她唯一的籌碼，她習(xí)慣了千金散盡還覆來，然而這一次，卻讓她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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