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直勾勾得望著鋪天蓋地的鮮血幾乎蒙住了自己的雙眼，毛小豆的呼叫卡在喉嚨裏，雙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就轟然向后翻倒。他最后的一瞥是落在凌展身上還是韓信身上已經不重要了，此刻敵人越逼越近，凌展拉起正在原地呆立的韓信：“韓大哥！快走啊——”
“小豆…”韓信俯身就去抱他起來，凌展眼看黑壓壓的一對人馬近在咫尺心道不好：“韓大哥，小豆已經不行了！我們快走吧！”韓信似乎并沒有聽到他的話，自顧抱起毛小豆跨上馬去。
天哪，這匹馬到底做了什么孽要乘三個人啊！凌展顧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拉住韓信：“馬跑不動的啊！”
“我救了你，但不能害了他啊！”韓信吼道。
“這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踢我我也會本能下蹲，死的還是小豆！”凌展伸手合上了毛小豆偶爾還眨著一兩下的眼睛，一手按住他胸前的創口將長槍奮力拔出來。鮮血噴出的瞬間少年的胸腹凹陷下去，就如洩了氣的皮球般再也沒能起來。
“你——”被利器所傷不能貿然拔出，這是每個軍人都應懂的常識。韓信詫異且憤怒得望著凌展。但他并不知道凌展之所以這么做，確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一來帶著毛小豆四個人都難逃命，二來…他不小心猜到了不該他知道的東西，凌展無意殺戮，但步步驚心裏的個人情感永遠大不過縱觀全局的理智。凌展說服不了自己下手除掉這個無辜又無邪的少年，但也同樣下不了決心救他一時卻為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埋下麻煩的禍根。
馬蹄踏過火焚煙熏的死城，韓信一路無語只是拼殺，闖出重圍的時候天已大亮。回望遠處那火勢未盡殺喊漸微的盱眙，凌展只覺得前路愈加渺茫，無助不堪。
“韓大哥…你還在自責？”凌展給許文明和玉窈餵了些水，這一放松下來只覺得渾身上下疼痛難禁，靠著樹休息了一會。
“前一瞬間我救他性命，轉眼之間他又因我而死…”韓信把劍深深得插在地上，眺望著遠方的地獄之城，看不出他的心思。
“呵呵…”凌展苦笑，看來韓信今天親手詮釋了一遍‘成也蕭何敗蕭何’呢，真是有夠諷刺的。
“小凌…咳咳…咳咳咳”許文明清醒過來，喉嚨看似被煙熏得夠嗆，一開口就咳嗽連連。
“許——項大伯…你感覺怎么樣了？”凌展急忙扶起他，拍了拍老人瘦弱的脊背。
“盱眙出了什么事？”許文明望著眼前陌生的韓信，并不敢跟凌展多言其他，“這小姑娘要不要緊？起火的時候多虧了她護著我這把老骨頭啊！”
“玉窈…”凌展心中明白，玉窈跟許文明無非是傳過幾次信并不至于有什么交情，不過是看出許文明對自己的重要程度才會舍命相護。凌展有時候真恨自己一開始不是虞子期，讓這樣善良堅強的女子無辜受累那么久。
“她的脈象有些虛弱，應是氣理不順驚嚇過度所致，并無大礙。”韓信為玉窈搭了下脈搏如是說，在此境地下，韓信早已看出凌展同玉窈的關系并不如之前解釋的那么簡單，只是實在沒有精力去追問什么。
“沛公突襲盱眙，此舉到底為何？凌兄弟你可有見解？”韓信道。
“什么？沛公突襲——”許文明大驚，他急忙望著凌展意欲取證，凌展點點頭：“是打著樊噲將軍的旗號突襲而來的，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了——這位大哥名叫韓信，韓大哥——”凌展這才想起來一路奔逃竟忘了介紹：“這是我干爹許大伯，他為項家仆從數十載賜名項明。”
聽得韓信的名字，許文明臉上露出在凌展意料之內的訝異。兩人微微相視一下們異口同聲道：“懷王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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