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域中任何一處都可能踏入傳送點,讓本來并行的兩人突然分開,分別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或者遠在兩方的人,一腳踏上去,就在同一個地方相遇,更有甚者,直接撞到一起。所以,修真界的各種筆記中,關于分離域,前輩留下的材料是最多的,正是因為分離域中太容易發生故事。
上一個干年秘境開,分離域中就產生了一則佳話。本是修真界劍拔弩張的兩個宗門天驕,卻偏偏在分離域中一次次相遇,從最開始的一遇到各自掉頭就走,到后面遇到神獸攻擊不得不聯手面對,再到后來默默相伴前行。據說這對前輩,緣分深厚到相伴走過半個分離域,居然一次都沒再踩到無處不在的傳送點。最后一次踩到傳送點,已經彼此有好感的兩人在離開的瞬間,都感覺到深重的失落感,互相看了一眼掉入傳送,沒想到卻在凡人境前再次同時出現。
往前看,前輩記載中這樣的佳話著實不少。但這樣的佳話顯然不屬于陸湛和顧茴,顧茴幾次踩中傳送點,中途見到過自己所有巫山的伙伴,遇到過顧家人、遇到過玄劍山莊人、合歡宗人、青山宗人,甚至有一次遇到了凌霄宗的秦廷之,可她一次都沒有遇到陸湛。
而陸湛更是以極快速度穿行在分離域中,如同一個黑色的鬼魅。每次出現,不待旁人看清現身的是幽王,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了。由于他速度極快,觸發的傳送空間最多,可一次又一次,他一次也不曾遇到他真正想見的人。
再次落入一個新的空間,只一落地,陸湛就知道,顧茴不在這裏。連續的快速穿行,讓此時落地的陸湛扶住身旁老樹,微微喘息,當即再次轉身往前,再次開始在分離域中如同漂移一樣的穿行。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走過的空間越來越多,他甚至開始看到同樣的風景,他懷疑他幾乎踏遍了分離域的各個空間。可是沒有遇到,還是沒有遇到,陸遇呼出一口氣,抿緊唇,沈著臉繼續穿行在分離域中。
分離域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它可以帶你到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你不停走下去,它最終一定會把你送到凡人境前。只是,對于有的人來說,這段路程很短。而對于有些人來說,這段路,會很長。
意識到自己不會在分離域遇到顧菌,落地的陸湛難得茫然了瞬間。從不在意各種說法的陸湛,在這件事上難得在意起來。他想,他總該遇到顧茴一次的,一次也行。如果緣分不夠,那他就快一些,再快一些,快一些到達凡人境,在那裏等著她。像以前一樣,命運不給他遇見,他就制造遇見。最后,幽王的身影幾乎成為分離域裏一道道殘影,在場景不斷轉換中,他以常人不可及的速度不停往前奔赴。
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是命定無緣,這條別人隨隨便便就可以走完的路,卻被命運拉得無限長。
而另一邊,顧苣已經到了凡人境前。很快,黑丹代表的命定牽連讓巫山七人齊聚凡人境前。凡人境有干萬種,每次不同人進入開啟的都是不同的凡人境,不同的劇本等待這些修真人以完全的凡人之軀去經歷。
可是神的設定,經歷凡人境,到達最后一站神域,謂之脫凡入圣。
脫凡入圣,明明該對求仙問道的人充滿誘惑力,可是修真界裏卻越來越少人會選擇走這一條路。無他,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回來,他們甚至不知那些人是死在凡人境,還是死在神域。
這好比一條強行脫凡的捷徑,開始多令人心動,如今就多讓人心驚膽戰,敬而遠之。
關于凡人境的記載少得可憐,不管是身體強壯的體修還是想要再進一步的大能修士,都是有進無出。唯一一個出凡人境的,是一對同往的師兄弟中一人,這人半途就走不下去了,他本打算熬死在其中,一日突然見出口。他只知道他能出境,是他師兄破了凡人境。師兄選擇了入神域,他選擇出凡人境。他活了下來,作為唯一的幸存者,留下了關于外人人境的記載。唯一個幸存者,只走了一半,更是堅定了后人再也不入凡人境的決心。
除此之外,歲古秘境中最后這一部分的記錄,都是猜測,這到底是一條怎樣艱難的路,無人得知。沒有人活著出來,他們如何能得到確切的信息,如果非要說,倒也不是一點都沒有,例如目前最確定的一條就是:這是一條死路。用南宗宗主在鏡堂的話來說,就是這條通道——走不得。
修為越高的人越不會走凡人境,這是修真界的共識。修為越高的人離凡人越遠,以凡人之軀去經歷生死,這對他們來說不僅陌生,而且恐怖。
凡人境前靈氣濃郁,靈植草藥無數,簡直就是修真人士的樂園。只為了這裏遍布的上品乃至特品的靈植草藥,上古秘境再多兇險都是值得的。到了這裏,就可以安營扎寨,慢慢搜尋,待到秘境關閉的日子,再不走運的宗門收獲都是可觀的。
紙魅過來,聽到顧茴說,”我要等他來。”紙魅一怔,突然想起來,這句話她聽過的。那時候,少主還是從未出過巫山的神女,只見過一個山外人。那時候的少主還嬌氣得很,想什么就說什么,不滿意就會跺腳,甚至跟木老都會撅嘴巴,會說”我快要發脾氣了”,”我快要憋不住了,我要生氣了”。天大的事兒,有父神在,而父神唯一的要求就是神女順心如意。對于神女,逃過木老的尋找就是天大的事兒,能坐著仙鶴滿山跑,就是順心如意。
那天少主爬到了窮桑樹最高的樹枝,朝著東方望去,神女明明困倦得快撐不住了,木老正尋,該去神女墓中沈眠。可神女偏偏抱著樹枝不下來,還是她爬上去問神女,神女努力撐著困倦卻不知自己聲音都弱了,她說:“我要等他來。”
直到進入神女墓,直到神女實在撐不住,慢慢合上了眼睛,她還在喃喃問,“他怎么沒來?””紙魅,他是不是不喜歡巫山了?””還是他不歡喜跟我玩了,他是不是像小狐貍的那個書生一樣,遇到了尚書府的大小姐……”他不來巫山,我也不歡喜他了,我只喜歡父神,喜歡紙魅,喜歡巫山,再也不喜歡他了……”
少主的這句”我要等他來”,一下子把那久遠的記憶激活,紙魅看著神女:連她都忘了,最早神女等的人,其實不是人皇。可是神女醒了一次又一次,鴻蒙之子都沒有來。后來,父神隕落,神女就再也不等了。神女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直到再次有人破開結界,入巫山,是父神預言的———神女的命中人。
當時,所有清醒的日子幾乎都在高臺上看云海的神女,突然站起了身,她問:“是他來了嗎?”紙魅此時想起,才意識到,也許那時神女以為的命中人是鴻蒙之子。他們巫山人只以為這個”他”并無具體所指。那時候距離鴻蒙之子第一次來巫山,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巫山人早已把他忘記了。與后來的人皇相比,初次到達巫山的鴻蒙之子,紙魅只能記起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其他的,都沒有印象了。
紙魅陪在神女身邊,看到日頭慢慢落下,月亮升起。凡人境前越來越熱鬧,修真界中的人好久沒有這樣快活過,處處都能聽到年輕弟子的歡笑聲。
神女看著月亮,紙魅不知她在想什么。
“不等了。”顧茴安靜地等過了日頭升起又落下,等到月上中天,慢慢彎月西沈,徹底消失在已經泛藍的天際。她再不能等下去了,她要在秘境再次關閉前,過凡人境和神域。前路未知且莫測,她不能再等他了。
紙魅忍不住道:”也不知幽王殿下到底在哪兒耽擱了。”
顧茴搖頭,”他一定在拼命趕來。”不是耽擱,他說了要同她一起過凡人境的,就不會讓其他任何事耽擱住。他只是,怎么都到不了。
緣分,宿命?顧茴微微楞了楞,天地廣闊無情,天道莫測。
她起身不再多想,該準備了。
聽到顧茴居然真的打算入凡人境,凡人境前得知的人都是震驚的。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想重覆顧茴那句話:這條通道,它走不得呀!
南宗宗主顧萆,大乘修為,居然要過凡人境!初次聽到的人總覺得要么是自己聽錯了,要么就是說話的人弄錯了。這些年來但凡有修為高的人想要鋌而走險見識一下神域,那也都是年輕力壯的體修。在開啟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打開的是何種凡人境,可能是陰謀迫害,可能是戰場,可能是瘟疫橫行,任何一種都是會死人的。
死在凡人境裏,就在裏面尸身腐爛,化土化灰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既無修為可以依靠,也不要寄希望于有人能去救,或者有人能進去把尸身帶出來,不,沒有!因為,每一次凡人境門開,誰也不知道入的是凡間哪一境。
問道求仙,就是為了長生。好不容易隨著修為提高,把生命的長度拉長再拉長,這時候誰會想作為一個凡人死去,還是尸骨無存的死法!
青山宗致虛長老,早已把顧茴當做平輩對待,這時候都忍不住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勸她。尤其是當致虛長老努力摒棄顧萆顛萆身上修仙天驕的光芒去看的時候,眼前只是一個十七八歲橫樣輕盈柔弱的少女,這在凡人境裏頂什么事兒!
顧茴只一笑:“還有牧野同刑天與我同往。”
致虛長者心道這兩個倒是高大些,能當體修來看,但那也不頂事啊!也不是沒有大能與體修結伴,也都沒出來呀。致虛長老一著急,完全忘了眼前人是已經讓整個修真界嘆服的南宗宗主,他只急道:“你……還是經的事兒少,你沒想明白,知道戰場嗎?千軍萬馬涌過去,別說你身邊就帶兩個人,就是帶二十個二百個都不頂用!”不是沒有大能試過,試過的都死了,再也沒有出來。
這時候連玄劍山莊的莊主都趕來了,接著致虛長老的話道:”知道什么是瘟疫嗎?你別點頭,你不知道!你打出生就在修真界,連個頭疼腦熱都沒經過,你知道什么?瘟疫起來,誰挨上誰死!這是帶多少人都沒用的,帶的多死的多!沒有藥,你帶什么藥進去,都變成普普通通沒有用的藥了,挨上就死?明白嗎?”
一旁跟著師尊過來的呂巖,多少年沒見過自己師尊這樣又急又兇的模樣了,這時候他老人家肯定已經忘了對面站著的是一宗宗主了。玄劍山莊莊主是真忘了,他何止急,他氣啊!顧茴知道她有這樣的劍道天賦多難得嗎?她知道她對修真界意味著什么嗎?
真要把他氣死了!這是暴烈天物,這是糟蹋天賦!這是讓他,讓他們所有愛劍的人,都再也看不到那個極致了!想到這點,玄劍山莊莊主覺得喘氣都不順了,顧茴這樣的使劍人,如果就悄無聲息死在凡人境裏——,只是想想,玄劍山莊莊主就覺得不行了,透不過氣!
一向和藹的人,此時眉毛倒豎:
”你才兩百多歲,已經到達連我等老朽都到不了的高度,你急什么呢!脫凡入圣,誘人嗎?誘人!可是,顧曹!”玄劍山莊莊也不叫顧宗主了,加重了語氣,”以你的資質,脫凡成仙,叩問天道,都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冒險!更何況,這都不是冒險了,這是找死!
玄劍山莊莊主搖頭又搖頭,不行,絕對不行!致虛長老跟著搖頭,絕對不行!孩子到底是年輕,再是天才,年輕也難免糊涂,不行!
還沒等顧茴說話,旁邊合歡宗大美人笑了一聲:”瞧瞧兩位急的,人顧宗主難道想不到這些,既能想到,依然執意要往,就必是有不得不往的理由。”
這話一下子讓兩個著急冒火的老家伙腦子一清,是了,顧茴什么不明白。既然什么都明白,她還是要一往,就必然是有不得不往的原因。活了這樣久,這是他們早就明白的道理,怎么一聽到這事兒就都給忘了呢。
兩人訕山的,還是忍不住一遞一和再次朝顧茴解釋了凡人境,解釋了凡人口口種種脆弱……呂巖真是從來不知道他師尊原來是個這樣啰嗦的人。
最后終于聽到兩位老人不情不愿說出了那句:“當然你既決意如此,必然是不得不如此,只是—”然后兩個老的又”只是””但是”了好一會兒。
顧茴最后謝了兩位,看向合歡宗極美的宗主同樣謝了她。大美人宗主揮著手中羅扇,實在沒頂住自己大弟子在旁邊朝她拼命擠眉弄眼,她故作不經意把虞珊囑咐的話給帶出來了:”顧宗主必然馬到成功的。只是顧宗主大約不知道吧,我們合歡宗,我師尊的師尊,厲害,當年也去凡人境了,準備可齊全了,帶了好些能干的人!”
說到這裏合歡宗宗主朝顧茴說完了最后的話:”最后死裏面了。”說著一笑,”顧宗主快上路吧,既然決定就別耽擱了。”
顧茴笑了笑,作別幾人。轉身的大美人宗主用羅扇梧著嘴低聲對大弟子說道:”說了我都說了,別擠眼了!”本來就沒長得多美,還動不動就學人擠眉弄眼使眼色,她怎么帶出這么沒有美人自覺的徒弟呀!合歡宗宗主恨鐵不成鋼道:“為師早告訴你沒有用,你還不信!”明明她是豁達跟年輕人最沒代溝的形象,被大弟子這一擠眼,搞得她跟磨磨唧唧的老家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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