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楓被捏得嘴巴嘟著，話也說不清。陳飛揚覺得可愛，忍不住加了點力道。
“唔唔！”葉云楓奮力掙脫開，捂著臉頰怒道，“什么血海深仇??！下手這么重，快被捏漏了！”
陳飛揚伸手：“抱歉，我給你揉揉?！?
“別吧，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看你就是想報覆我?！比~云楓拍開他的手，轉身去了廚房。
“媽，跟你講個事兒！”他一進廚房就看見葉平和陳慧蘭在包餃子，“嗯？今天什么日子？”
“明天你爸就得回廣州了。”天色漸暗，陳慧蘭把廚房燈打開，“正好我也有個事兒，揚揚呢？”
葉云楓勾勾手讓陳飛揚過來，又問他爸：“怎么這就回去了？再多呆一陣唄。”
葉平說：“下周你張伯伯有事兒，到時公司沒人盯了。”
葉云楓不樂意了：“這大爺太那個了吧，占最多的股份干最少的活兒，還動不動就歇假。”
陳慧蘭戳著他的腦門兒輕斥：“怎么說話呢？要沒人家那筆啟動資金哪來的公司？我怎么教的你？做人要懂得感恩！”
“啟動資金早就沒了，當年金融危機要不是咱家力排眾議，果斷賣……唉喲，行行，感恩！”葉云楓抹著腦袋上的面粉妥協道。
“人家也不是故意偷懶，他這兩年確實是身體不好，小病不斷，而且到這個歲數多少力不從心了?！比~平解釋道，“昨天在電話裏還說了，想做股權轉讓，明年就退休?！?
葉云楓說：“那你不更忙了嗎？”
陳慧蘭板著臉：“所以我要常駐廣州了，給你爸當秘書?！?
葉平樂了：“我打算讓你媽接手老張的股份，說白了還是我給你媽打工?！?
陳慧蘭用胳膊懟他一下：“少來！”
葉云楓問：“媽，你明天就跟著回嗎？”
“對，想跟你們說的就是這事兒。這回走的時間長，中間也許會回來幾天，開個家長會什么的?！标惢厶m說，“所有卡我都放客廳抽屜裏了，暖氣費提前找個周末去交了就行，知道去哪兒交吧？”
陳飛揚說：“知道，放心吧媽。”
“你我是絕對放心的，主要就是云楓。你可得管著點他，沒事兒少吃垃圾食品。”
葉云楓冤死了：“我也沒吃幾次啊。”
“我給你數數，別說遠的，咱就說暑假這倆月……”
陳飛揚微微晃神兒，白熾燈下的一家三口，有那么一瞬似乎和某段模糊的回憶重合了。
與其說是回憶，不如說是他的幻想。
那年除夕他站在葉家門外，看著門縫裏漏出的光，幻想著裏面的人在說什么、笑什么，幻想下一秒就有人開門，把他拉進那個溫暖又明亮的房間，哪怕他要付出被毒打的代價。
“好的媽，我錯了媽，我保證這半年都不吃了。”陳慧蘭從垃圾食品說到睡懶覺，眼看又要被數落得一無是處，葉云楓趕緊舉手投降，后退兩步說，“有啥囑咐等會兒再說吧，我去寫作業了。”
葉云楓轉身出了廚房，見陳飛揚默不作聲地站在門外。
“站這兒干嗎呢？”葉云楓瞄了他一眼，這個拐角沒什么光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直覺他有些奇怪。
“……沒什么。”陳飛揚看著他，這個人，把自己拉進了當初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裏。
“對了，把你的物理筆記借我抄抄?！?
“嗯?！睕]有打罵，衣食無憂，卻連夢裏都盡是齷齪心思。
“我最后幾分鐘居然睡著了，本上跟畫符似的?！?
“嗯?！边€讓人放心？怎么好意思說出口，你現在連這聲“媽”都沒資格叫。
葉云楓打開臺燈，陳飛揚的神色讓他楞了一下：“你怎么了？”
陳飛揚垂著眼皮，把筆記本翻出來遞給他：“以后好好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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