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釋重負

不止曉晨姐，其他幾個老師也說他們現在正是最好的年紀，多年后一定會懷念這段時光。

高二下即準高三，大部分學科一結課，就爭分奪秒進入了第一輪覆習。學過的沒學過的、尚有印象的忘個精光的，各種知識點大雜揉，每天睜眼語數外閉眼史地政，周六也變成了沒有晚自習的全天。如果不是有戀愛加持，葉云楓真不明白這日覆一日的時光有什么值得懷念。

而戀愛加持效果也略有減弱——開學艷紅和老劉就合伙來了次大換位：唐許成了陳飛揚的前桌，葉云楓和他們隔了三組，交流的機會大大減少。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教數學的不是賀芳，而是一個叫王娜的老師。壞消息是，這個王娜講課十分乏味，其功力和崔眠藥難分伯仲。

張曉晨給自己挖了個坑，每晚上線都會收到各種求救，辭個職成了三班野生數學老師。

數學好的同學同樣大受歡迎。葉云楓因為業務水平出色、性格平易近人，聲名遠播人氣更旺，有時唐許想問個題都得排著。

坐在葉云楓后面的鄭濤讚嘆道：“你講得比王娜清楚多了，每次聽你說完，差不多類型的我就都明白了?！?

站旁邊等半天的唐許附和著：“是吧是吧？要我說王娜該把工資分一半給葉子，替她分了多少憂。這回該輪到我了吧？”

“等著，下一個才是你?！比~云楓把他的本推開，先給坐在自己斜前面的高雅講。

高雅算是他們班的才女，文采斐然，作文多次被當成范文在年級中傳閱，卻偏科偏得厲害。原先張曉晨在，她的名次還在中下游徘徊，現在不適應新老師的講法，自己又沒有頭緒，數學成績直接倒數。

葉云楓也摸索出了不同的講法，比如針對高雅這類同學就不能強行上邏輯分析，而是要用類比的方法作指引，先一步步告訴她怎么做，然后再解析是什么和為什么。

高雅問了兩道題，又問：“你數學學這么好，有什么竅門兒嗎？”

唐許這也附和：“您給說說?！?

葉云楓沒什么可以借鑒的心得：“盡量別抵觸它吧，負面情緒太多就更想逃避了。把它當成一門調劑，慢慢會開竅的?！?

唐許直撇嘴：“它調劑我差不多。”

葉云楓煩他：“你還問不問？”

“問問問！哎呦，您老人家脾氣漸長啊。”

放學路上唐許又八婆似的：“你是不是對高雅有意思？跟人家和顏悅色的，跟我就橫眉冷對。”

白金反應快，立刻假意攔著陳飛揚：“算了算了揚哥，這孩子不懂事兒。”

唐許莫名其妙地“啊？”了一聲，葉云楓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他：“你最有意思了，人家問完就完，你問完就忘。昨天晚上給你講的今天下午又問，狗熊見了你都得甘拜下風！”

唐許也愁：“我就覺著最近健忘，別是老年癡呆的前兆吧？”

陳飛揚涼涼道：“也可能八卦裝太多腦子內存不夠了。”

唐許：“？”

轉天唐許又攢了好幾道題，打算自習課一次性解決。瞅準葉云楓周圍沒人，正要離座時被陳飛揚摁住了：“我給你講，哪道不會？”

唐許驚訝道：“我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嘿！怎么突然樂于助人了揚仔？”

這學期每天下午都有一節自習課，葉云楓的課間經常被占，就指著這節課多寫點兒作業了，陳飛揚不想糖球兒打擾他。

唐許還真沒怎么聽過陳飛揚講數學題，立刻攤開練習冊，把畫圈的幾道指給他。

等聽他簡明扼要地講完，唐許愈發覺出了葉云楓的珍貴——陳飛揚的講題方法和他龍飛鳳舞的字跡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大哥，中間那幾步呢？”唐許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前面這道你不懂了么，從這到這，思路差不多?！标愶w揚覺得沒必要細說。

“差不多也差著吶，我就是不明白那點兒區別，您可好，直接給我略了?！?

陳飛揚也體會到了葉云楓的偉大——稍微一變形又得來一遍。

終于給他掰扯明白了，唐許也沒轉過去，倚墻舉著本子，大概還在琢磨。

過會兒聽到嘆息聲，陳飛揚停筆看了他一眼，以為又有哪不明白的，唐許卻放空般註視著窗外說：“人家十八歲的天空都是粉紅色的，不是談戀愛就是各種活動，咱的天空只有五三，煩?！?

陳飛揚了然，春天到了，籃球也沒時間打了，躁動不安的精力無處釋放，還得憋著勁兒背這寫那，是夠煩的。不過……

“那是你，不是咱?！标愶w揚糾正道。

“哦對，把你這茬兒忘了?！碧圃S看不慣他一提這事兒就冒粉泡泡的樣子，“表妹眼神兒不太好吧？要么就是沒見過啥帥哥。”

“我也這么覺得?！彼芎币姷臎]懟人，還面帶微笑，“大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吧?！?

陳飛揚一本正經地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兒，唐許受不了這刺激，回過身不想再理他。

沒幾秒又不甘心地轉了過來，面目猙獰道：“你是不是驢我呢？和人在一起這么久連照片都沒有？平時不視頻嗎？過年也沒見著？”

陳飛揚思索片刻說：“不需要視頻，其實這人你認識。”

唐許楞道：“??？誰？”

陳飛揚示意他往葉云楓所在方向看，唐許好像懂了：“她和葉子長得很像？

陳飛揚直說了：“沒有表妹，只有云楓?！?

唐許迷茫地琢磨著這句話什么意思，繼而如同柯南附體，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

他恍然大悟且難以置信：“你你你、你是說，你們倆，你和葉子、那什么？”

陳飛揚點點頭，唐許感覺自己真的瀕臨癡呆。

“我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