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幾乎是立竿見影，隨著不同身份的學徒被標示出來，整個學徒陣營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一種無形的隔閡，隨著金銀藍白四色標示脈絡分明的顯現(xiàn)而明顯起來。

很顯然，施法者家庭出身，從小耳濡目染就接觸到法師的高貴，接受法師的教育的年輕學徒，面對那些戰(zhàn)士家庭出身、富商家庭出身、甚至一輩子連超凡力量都沒接觸過的泥巴種農(nóng)夫家庭出身的學徒，心里是充滿著鄙視和不屑的。

而同樣，戰(zhàn)士家庭出身的學徒，雖然不像法師家庭的學徒那么驕傲，但是他們也畢竟從小接觸著超凡力量，一方面對法師的力量充滿著渴望與向往，一方面又對連超凡力量都沒有的普通凡人充滿著優(yōu)越感，他們是對等級和階級最敏感的一個群體，也是對這個充斥著鄙視鏈和階級差的體制最為認同的一個群體。

至于商人、學者、手藝人、工匠、農(nóng)夫的孩子，他們生活在一個法師統(tǒng)治的世界中，從耳聞目睹的都是法師們的強大，法師們的偉大，對于魔法這種力量自然充滿著向往。但是沒有受過系統(tǒng)的教育，這種向往，還僅僅只是本能的對強大的向往，對法師高高在上的地位的向往，對神秘力量的懵懂好奇。他們的心思最單純，也最純粹，在遇到那些出身地位比他們高的學徒鄙視和敵意的目光的時候，還會畏懼的退縮和躲避。

看著越來越?jīng)芪挤置鞯年嚑I，裹著暗紅陰影的導師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樣才有點樣子，魔法是留給有覺悟的人的力量。只有當你意識到力量的可貴，意識到獲取力量所要付出的代價，你才真正有資格使用魔法的力量?！?

“記住，帝國不養(yǎng)廢物，魔法的榮光也不容許廢物玷污！”

“只有最優(yōu)秀，最出色，最符合帝國精神的學徒，才有資格通過試煉，成為帝國的真正法師?！?

“你們一百三十五個學徒之中，最多只有三名學徒，有機會穿上‘血月長袍’，成為‘緋紅之月’法師塔的一名正式法師?！?

“你們私下里，有足夠的時間互相了解，互相理解，證明誰最有資格披上‘血月長袍’?！?

“現(xiàn)在，我來教導你們學習什么是真正魔法……”

“現(xiàn)在，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單詞，對于那些記不住的蠢貨，我沒有興趣重復第二遍——一個記憶力不好的蠢貨顯然是無法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法師?！?

“我不是來教導你們?nèi)绾蔚膿]舞魔杖，不是來教導你們?nèi)绾蔚恼{(diào)配藥劑，也不是教導你們?nèi)绾蔚恼_的使用手勢配合咒語發(fā)音，更不是教導你們怎么用火球術去傻乎乎的燒玻璃……那些自然有別的愚蠢的、不成器的家伙來教導你們。”

“我將要教導你們的，是一門魔法最核心的東西，是一個法師應該牢牢銘刻在靈魂的核心中，永生永世也不能遺忘的東西。”

“什么是魔法？”

“魔法從哪里來？”

“魔法又能夠做什么？”

“這三個問題，是一個法師，永遠要在心里不斷拷問自己的根本問題?！?

裹著暗紅陰影的導師聲音漸漸高亢起來，甚至連籠罩在他身上的暗紅陰影的顏色也變得鮮紅起來。

“魔法是什么？支配四大元素？呼喚自然力量？召喚異界生命？或者是迷惑人心，支配死靈，任意改變大地和天空？還是豎起高塔，建造魔像，召喚隕石，支配星辰和大地的力量，甚至將城市升到天上，與眾星并列？”

“不，這些不是，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魔法的本質(zhì)，這些只是魔法力量的表象。”

“魔法的力量，來自于我們的心靈，來自于我們的思考，來自于我們靈魂，來自于我們的感知，來自于我們與世界的互動。魔法是我們的自由意識干涉世界的奇跡，是智慧與知識的結晶！”

“元素學派的法師，認為世界是由元素構成的。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構成了世界的基石，世間的繽紛萬象，大到宇宙星辰，小到草木昆蟲，都只是四大元素在演化、演變、轉(zhuǎn)化、蛻變、裂變等等無窮無盡的形態(tài)和性質(zhì)運動變化中微不足道的一種狀態(tài)而已……”

“星象學派的法師，認為世界的本質(zhì)就是群星，現(xiàn)實星空、命運星空、真實星空的三重星空猶如重疊的帷幕一般，支撐起了整個宇宙。群星是蒼穹之眼，是世界的真實，宇宙的一切現(xiàn)象都不過是星辰的聚合與演變，甚至連人體本身也是由無窮的星命點聚合而成，每一個星命點都與一顆星辰息息相關，無窮的宇宙，從極大到極小，從極宏觀出到極微觀處，實際上都不過是無窮的星辰、星系、星云的循環(huán)嵌套……”

“咒法學派的法師，認為世界的本質(zhì)即是符文和真名，世間萬物，各安其位，各有其名，宇宙自創(chuàng)世之初，就由一套最基礎的創(chuàng)世文字所支配，在創(chuàng)世程序的驅(qū)動下，不斷的演化分化，演變出無窮的語言與文字。世間先有‘名’，然后才因‘名’而分化出無窮的子類與分類的名字，一如先有‘馬’的概念，然后才出現(xiàn)‘白馬’‘黑馬’‘戰(zhàn)馬’‘天馬’‘飛馬’的實體一樣……”

“降靈學派的法師，則是認為世界的本質(zhì)是知覺和靈魂，萬物有靈，萬物有識。世間萬象，從宇宙星辰，到山川河流，從人類精靈，到牛羊馬鹿，都是有靈魂的。世間萬物，乃至宇宙萬象，都是某個不可言說的偉大根源的一部分，自根源中流淌出的靈子降格而成為了世間萬物，宇宙的一切現(xiàn)象，都不過是靈格升降，靈子對流的知覺體驗……”

……

“帝國有十二大魔法學派，每一個學派對世界，對魔法，對自我，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解。這些理解，是滲入到每個魔法學派根本之中的魔法哲學，是無數(shù)法師探索思考的共同結晶，也是無數(shù)實踐中對魔法、對世界、對自我認知的一種共識！”

“雖然你們作為一個學徒，距離觸及魔法的本質(zhì)還很遙遠，但是關于魔法本質(zhì)的思考，現(xiàn)在就應該貫穿到你們的魔法學習之中，滲入到你們思維的核心之中?！?

“十二大魔法學派，每一派對世界、對魔法、對自我的認知都不同，你們要謹慎選擇，只有最選擇契合自己的想法的魔法學派，才能夠讓你在魔法的道路上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