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亂嚼舌根？”莫長天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妻子早逝, 莫長天憐惜女兒小小年紀沒了娘親，是偏寵了些。可在大事上他一向以宗門為重，給女兒的, 也是他自己所得。

至于拖后腿，那是他心甘情愿給女兒收拾爛攤子。

莫冰妍伸手想要撫平莫長天眉心的褶皺，眼眶泛紅：“沒誰亂說，我只是害怕。害怕壞了爹爹的事。”

莫長天失笑，揉了揉女兒發頂：“我是你父親，為你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莫冰妍頓時急了, 有太多事情跟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她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最好的渠道就是她爹。

“爹！你難道還想再讓我當一次沒爹的孩子嗎？”莫冰妍憤怒地質問。

莫長天頓時楞住。

這句話吼出口，莫冰妍好像卸下什么枷鎖，苦澀地看著莫長天：“爹，你不是覺得我忽然長大了、懂事了嗎？任誰從兩百年后回到現在, 都會大有變化吧。”

莫長天定定地看著女兒, 聲音艱澀：“冰妍，你的意思是？”

莫冰妍篤定地道：“爹，我是從兩百年后回來的。我死去的時候, 魔尊一統魔域, 正式和我們開戰。我……因為一些原因落單, 死在一群魔修的圍攻之下。”

莫長天張了張嘴, 最后卻只道：“這次爹爹會護好你。”

莫冰妍苦笑：“大勢之下，任你修為再高、實力再強，也只會被大勢的洪流推著往前。爹, 你就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嘛, 說不定我能幫上忙。這次在雛鷹秘境, 要不是我搶七星草，引開一部分修士，姜秋雨怕是只能跟前世一樣，強行吞下整株七星草提升修為，護那些跟她在一起的同門。”

莫長天想到秘境裏發生的事，試探著道：“那你知道雛鷹秘境裏那件能探測修士得到什么傳承的法器出自哪裏嗎？”

莫冰妍蹙眉看向莫長天：“不是能探測和轉移傳承的法器嗎？這我還真知道。”

“是哪個門派干的？”莫長天猛地站起來。

“還能是誰？歸一宗呀。”莫冰妍輕嘲，“百年內，這件事就會爆發出來，歸一宗就是因為這件事顏面掃地。雖然歸一宗還有弟子長輩支撐，可惜也撐不了多久。不過后來歸一宗的長老們為了挽救歸一宗的名聲，和魔修死斗，用以一換一的方法，滅了一半元嬰以上的魔修。”

莫長天皺了皺眉：“確定是歸一宗做的？”

莫冰妍十分篤定：“肯定是啊，歸一宗做夢都想踩在干元宗頭頂，成為天下第一大宗。做出用法器窺探謀取別家弟子得了什么傳承的事，不是很正常嗎？”

“冰妍！”莫長天的語氣難得嚴厲，“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這件事爹爹會調查清楚。”

“爹！”莫冰妍不滿地道，“女兒才沒有胡說呢。你要證據女兒也有。歸一宗鑒筠真君有一個弟子，幾十年后一手琵琶驚艷四方。問櫻真君有個擅長琵琶的弟子，在這次秘境隕落了。問櫻真君本來很是喜歡鑒筠真君那弟子，后來不知查到什么，問櫻真君和鑒筠真君驟然反目、問櫻真君一身重傷回到云水閣，自那以后云水閣和歸一宗不死不休。歸一宗的真面目也暴露在天下人眼中。”

莫冰妍說得輕描淡寫，莫長天卻聽得心驚膽戰。

歸一宗能穩居天下第二宗，不僅僅因為歸一宗的實力，也有歸一宗在除魔衛道上不菲的戰績。可這樣一個宗門，百年內就被摧毀，搖搖欲墜。

這時候魔修又卷土重來，僅靠干元宗能穩住大局嗎？還有魔尊，魔尊又是什么時候鉆出來的？

莫長天頭疼地扶額：“如今魔域有四大魔王，互相牽制。冰妍，你知道是哪位魔王勝出，一統魔域的嗎？”

莫冰妍皺著眉，搖搖頭：“魔尊十分神秘。我們知道有魔尊的時候，魔尊已經在明王和離王的幫助下，一統魔域。”

莫長天看著比以前懂事了很多，卻依然有些懵懂的女兒，輕聲安撫：“冰妍放心，有你告訴爹爹的這些，將來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好。爹爹也不會早早沒了，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孤苦無依。”

莫冰妍重重地嗯了一聲：“爹，魔修這次來勢洶洶，我們慶陽宗要早做準備。”

莫長天笑著點頭，盯著莫冰妍回房修士，便憂心忡忡地抬頭看著黑沈沈的天際。不往那處想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聽他女兒講了，才發現好多事情大有深意。

幾大宗門之間早有齟齬。這次雛鷹秘境各宗損失都不小。就連損失最小的干元宗，都有內門弟子失蹤。

他女兒年紀小，他以前也只顧著寵，沒顧著好好教導，才沒發現歸一宗倒下的貓膩。可是他如何看不明白？那法器就算真跟歸一宗有關，背后也藏著數不清的算計。

莫長天輕嘆一聲，走出小院，卻覺得一步更比一步沈重。覆巢之下無完卵，慶陽宗小門小戶更經不起折騰。

前輩們陰沈沈的心緒，絲毫影響不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輩們快樂尋寶。

千合城集市裏，各種小攤子應有盡有。

姜秋霜看著一個攤子上眼熟的儲物袋，氣哼哼地站在攤子前。

攤主一見，連忙道：“道友啊，您看中哪件，我原價賣給你都行，可別壞了千合城裏的規矩。小的被趕出城都沒啥，就怕道友被師門長輩責罰。”

“放心，我知道規矩。”姜秋霜抿著唇，指著儲物袋道，“這個儲物袋是哪來的？”

攤主看了一眼，只是一個下品的儲物袋，看模樣印記，應該是干元宗修士的。而他面前站著的三個女修，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如今天下皆知，干元宗有一對雙生姐妹花，長得一模一樣，卻極好區分。想來就是他眼前這一對了。

“姜道友啊，您看我這修為，也知道我進不去雛鷹秘境了。”攤主笑呵呵地道，“我也就打包收些大家看不上的東西賣賣。這儲物袋，應該是昨晚打包收的吧？”

姜秋霜還能說什么。這種五十塊下品靈石都賣不到的儲物袋，姜秋霜平時都是在器峰一堆一堆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