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檀目光在二、三房之間流轉片刻,笑著道:“檀兒記清了。”
老夫人又細細問了她在荊州的事,等天色漸晚,說得差不多了,招了招手,立馬有人搬進來桌椅、菜品。
沈家用飯一貫安靜,今日因著沈玉檀的到來,免了那些繁冗覆雜的規矩,眾人也敞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
沈玉清怏怏不樂,飯也沒吃幾口。倒是向來話少的沈玉柔拉著沈玉檀講盛京的風土人情,說得頭頭是道。
上一世沈玉柔可沒有這么熱情,沈玉檀捻著袖口想,當初她怎么沒發覺,沈玉柔或許是個不錯的盟友。
沈玉柔念叨著,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嫁娶之事上去了。老夫人也在旁邊搭話:“玉珍前年及笄,府裏也許多年不添喜事了,我原本想等她成婚時好生操辦。不料這孩子一心想著入宮,竟是白做了一場打算。”
沈玉檀正喝著湯,聞言,放下湯匙勸慰道:“雖說大姐入了宮,眼前這不還有一樁好事嗎?”
老夫人疑惑看她,沈玉檀佯裝不知趙家落敗之事,道:“聽說三妹妹與趙家公子定了親,難道不是好事將近嗎?”
此話一出,屋裏頓時鴉雀無聲。
沈玉清手中筷子滑落,“啪”的落在地上,聲音格外清晰。
老夫人欲言又止,沈宗誠和鄭氏二人也面色不善,鄭氏忙解釋道:“二房確實與趙家有婚約在先,只不過時日久遠,趙家近年也沒有再提過此事。”
沈玉檀心中冷笑,鄭氏口口聲聲說趙家不提此事,實則心裏比誰都清楚,趙家若來提親,二房絕對無法揭過不提。
沈玉檀上輩子早把雪上加霜學了個十成十,當即道:“二嬸嬸放心,趙家既然是皇親國戚,那早就定下的事,便不會輕易反悔的。”
鄭氏本就心情煩躁,又聽她說了這么一段話,忍不住反駁:“笑話!趙家怎么打算的能讓你知道?”
事到如今,鄭氏也埋怨自己,當初定下婚約時,趙家如日中天,鄭氏喜不自勝,每逢出席宴會必要拿出這事來炫耀一番。到了最后,這事傳得京城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了,等到趙家落敗,沒少有人翻出舊賬揶揄鄭氏。
鄭氏這話既是說給沈玉檀聽的,也是自我安慰,故而語氣急躁刻薄了些,在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突兀。
沈玉檀端茶的手抖了抖,像被嚇著似的,小心翼翼開口:“我說錯話了?”
旁邊沈玉柔偷著笑了笑,瞥了眼沈玉清,轉頭對沈玉檀道:“二姐姐沒說錯,趙家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呢,三姐可真是好福氣。”
桌上沒人言語,偌大的屋裏就剩下沈玉柔的笑聲。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緩解氣氛:“行了,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何必同她們置氣。”
鄭氏低頭癟嘴:“老夫人說得是。”
老夫人都發了話,這事就沒人再提了,飯桌上頃刻又熱鬧起來。
沈玉檀也不急這一時,悠悠朝沈玉清望過去。見她正低著頭,兩根手指死死攥著杯子,指肚都泛白了。沈玉檀僅掃了一眼,便斂眸接著跟沈玉柔聊天。
眾人用完飯又聽了會兒戲便散了,老夫人留下沈玉檀說了會兒話,也放她回去了。沈玉檀的院子離老夫人不遠,來之前早就有人打點好了屋子,直接就能住進來。
打發走了下人,沈玉檀坐在鏡前卸釵環,蘭芝在旁邊鋪著被褥問道:“姑娘今日在清心堂為何要說那些話?”
沈玉檀取下簪子:“你也看出來了?”
“奴婢雖然不太懂,但是看二夫人的臉色,恐怕姑娘今日是得罪二夫人了。”蘭芝皺眉,轉頭看沈玉檀:“姑娘剛來就得罪了主母,是不是不太好?”
“沒什么可怕的,你且看著吧,就算我們安分守己,二房也不會善罷甘休。”沈玉檀緩緩梳著頭發,平靜開口:“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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