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來視頻邀請的是個星星頭像,卞鶴軒倒覺得新鮮：“呦，稀客啊,干嘛呢你？還說找你喝茶呢。”
“軒哥,我在東京呢。”楊興在洗手間里沒地方坐,干脆坐浴池邊上。外頭嘰嘰喳喳一陣笑聲,八成是石頭又接到訂單了。
“東京？你終于知道給自己放假了啊。”卞鶴軒拿著手機往外面走，身后茲拉一聲響,大對蝦下鍋了。楊興這子，約一次比約比爾蓋茨還難,不是在工作崗位上，就是在奔去工作崗位的路上。
楊興撓了撓鼻子,頭頂?shù)呐鉄舸蛳聛?視頻中自己的臉像是被打了柔光。卞鶴軒比他大,最初他叫一聲卞總,叫來叫去熟絡(luò)之后，卞總這個稱呼就顯得太有距離感了。可叫卞哥？有些搞笑,還是軒哥好一些。
“這不是帶我弟弟和石頭出來放松一趟嘛。”楊興他穿了一件圍裙,“軒哥你做飯吶？我是不是打擾了？”
“是打擾了，這會兒……”卞鶴軒不放心,折回來往廚房走，“我媳婦兒已經(jīng)接過了我的活兒,正做飯呢。你找我干嘛,痛快點兒啊,說完了我好吃飯。”
楊興知道這人是直性子：“行,我想拜托軒哥你一件事兒。我弟，就是上回你見過的那個，你還說我倆挺像的……”
“記得，怎么了？”卞鶴軒記得那孩子，長得像，性格差了個十萬八千里，還動過手術(shù)，“我記著該上大學了吧？”
“是，上著呢，挺好的。就是他最近瞎折騰，學人家干微商呢。”楊興的語氣半是寵，半是無奈，“覺得自己長大了，想試試賺錢。”
卞鶴軒在廚房門上靠著，隨時監(jiān)督劉香炒大菜。“微商？你不帶著他做生意，叫他干那個干嗎？累的。”
“他都這么大了，不比時候，我早管不住他。”楊興能聽到電話那邊的背景音，是廚房炒菜的動靜，“估計他也是三分鐘熱度，真覺得辛苦就不干了。我們這不是在東京呢嘛，他接了好多訂單，這三天哪兒都別逛了，挨個幫他掃貨去。”
“哎呦我去……你悠著點兒！”卞鶴軒叫兒子撞了下，當初沒舍得送孩子去足球?qū)W校，誰想到他轉(zhuǎn)身迷上滑冰了，“懂了，你的意思是叫我支持支持你弟弟的事業(yè)唄？”
楊興只覺得那頭的畫面震動幾秒，馬上恢復了正常。“是啊，再不樂意他是我弟弟，我就這么一個兄弟，好歹也得哄他一把。你家里頭東西肯定不缺，孩子要什么，我給帶回去。”
“孩子的啊，我想想啊……別說，你突然這么一問，老子還真抓瞎，平時孩子的東西都是我媳婦兒和我媽管，要不干脆你問他吧！”卞鶴軒確實想不出來，平時自己不管這些啊。往廚房里頭走的腳步也很輕，對別人來說這可能是需要時時刻刻注意的細節(jié)，可這些細節(jié)，已經(jīng)變成了卞鶴軒生活里最平常的一部分。
劉香和大部分人不一樣，他手里有東西，面前又有油鍋，突然叫他一下，他會馬上回頭。
卞鶴軒等了幾秒，等到他把鍋放下了才拍他的肩：“媳婦兒，上回來家里喝茶的伙子找你，去吧，上旁邊和他聊聊。”
“喝茶的伙子？”劉香擦一把汗，剛準備拿番茄醬，大哥一打岔，他就把什么番茄醬忘了個干凈，只能顧眼前這一波，“是……是大興嗎？”
“是他，拿著。”卞鶴軒把手機塞給他，又把人拉到身后，開始自己掌勺，“哥做飯了啊，你出去和他說，剛才沒燙著吧？”
生蝦下油鍋，怎么都會濺出油來，可那些七零八碎的油星早不是劉香害怕的。“沒燙著我，大哥你也別燙著啊，燙著了，你該疼了。”
“是，哥該疼了，你出去接電話吧。”卞鶴軒往鍋里倒番茄醬勾芡，挺那么回事兒的。劉香想想，蝦早就被自己剪熟了，不會再燙著大哥的手，才放心出來接電話。
拿著聽了幾聲，才發(fā)現(xiàn)不是電話，是視頻通話啊。大哥這人，怎么這樣兒呢，也不說，自己剛才接電話的耳朵都叫人好幾遍。
“見我的了嗎？”劉香奔著燈光去，找角度，等自己的臉完全出現(xiàn)在手機畫面里，“是大興吧，剛才我沒注意，不是電話，還喂了好幾聲。”
楊興到卞鶴軒家里喝茶好多回了，但還是挺想笑。不是嘲笑，是被劉香無意的童真影響，整個肩膀都放松下來。“沒事兒，都賴卞總沒跟你說清楚。”
“也不賴他，大哥做蝦呢。”劉香動動鼻子，聞到了大蝦的香味，突然發(fā)覺自己跑題了，“大哥說你給我打電話，我以為真的是電話呢，找我，什么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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