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張野并不是從小就沒爹沒娘，是在高三時沒了的，父母因意外離世，只留給他一套房，連多余的錢都沒剩下。

還有一個學期就要高考，遭遇變故的張野看起來一切正常，只有趙檀知道，晚自習結束以后，張野永遠是最后一個離開的，趙檀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傻傻地陪他耗時間。

起初，張野是不愿意理他的，可在一次中秋節假期時，趙檀抱著球，一身臭汗，笑得很是燦爛地問他，要不要去我家，我爸媽都想叫你來，我家就是你家。

張野哭了，趙檀手忙腳亂地摸出皺成一團的紙巾，捧著張野的臉擦掉眼淚，力道又大，本就紅了的眼角給趙檀這么一霍霍，眼珠都差點給他摳出來，張野都被氣笑了，錘了他一拳，笑罵道你是要安慰我還是要揍我，趙檀嘿嘿一樂，好歹把人勸回了家。

“那當時他就喜歡你嗎？”鹿泉乖乖聽著，可越聽越不是滋味，又心疼張野的孤立無援，又在意自己沒能陪在張野身邊。

“……我當時不知道，”張野笑著捏捏鹿泉捧著杯子的手，“但我一直都挺感謝他的，沒有他，我當時可能真的會退學了。”

鹿泉點頭，“嗯，是得感謝趙檀哥。”

張野知道自己的兄弟對自己有想法，是在大一入學時。

新生入學，特別是像他們這種成績亮眼、長相不錯的新生，老早就被學長學姐盯上，剛報道就被拉去參加聚會，名義上是歡迎會，實際上是率先預定自己的求偶對象。

張野能喝，趙檀也能喝，兩人幾乎干趴了一桌子前輩，可到了回宿舍時，趙檀瞇著眼，在男生宿舍樓背后，抱著張野吻了上去。

張野從不避諱自己的性取向，但他也從來沒將兄弟列入考慮范圍，被吻了嘴角，張野猛地推開趙檀，急匆匆回了宿舍，只留下眼神清明的趙檀站在原地。

一直到現在，趙檀也沒提過當晚的事，張野只當趙檀解開心結了，還是作為兄弟一般相處，連開工作室，都是兩人合計一同決定的。

直到遇見鹿泉，張野才知道冷淡了25年的性欲燃燒起來，有多可怕。

“野哥，你好壞啊?！?

聽完了張野的回憶，鹿泉氣哼哼地評價。

張野不明所以，“怎么野哥又是壞人了？”

鹿泉放下小勺子，背挺得筆直，奶子擱在桌上，義正辭嚴地教育道，“你知道趙檀哥喜歡你，可是你一直逃避到現在，也沒有給他個痛快，如果不喜歡，就一定要說出來，否則對趙檀哥太不公平了呀！”

張野是第一次聽鹿泉說這么長，又這么嚴肅的話，可他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最膽小、最愛逃避的人，是他自己。

想來，趙檀變得這么愛玩，好像也是進入大學開始的，最先只是經常換交往對象，臨近畢業時，兩人租了個套間，白天趙檀會和張野一起跑業務、作準備，可到了晚上，趙檀就不見人影了，時不時帶著一身近乎撕咬的痕跡回來，張野想勸他，可到頭來也只能替他放好熱水，隨他去了。

他一直不愿意承認趙檀的變化與自己有關。

可是人呢，沈默著的，才是真相。

張野不愿意提起過去，也只是因為這是記憶裏的苦痛。

“野哥，雖然我很嫉妒趙檀哥能陪在你身邊這么久，可是我也很感謝他，能讓你走出那段黑暗的日子。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和趙檀哥說開……不過，這都是我的想法啦，也許你們有你們的相處方式。”

鹿泉認真說話的時候，不像平日裏聽到的哄睡聲線那般甜蜜柔軟，反倒像吹落枯枝的細雨那般堅定而又溫柔。

“……好，我會的。”

4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