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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3）

瘋子的故事講起來總讓人唏噓，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經(jīng)不常聽人提了，多數(shù)是瞧見江頤鈞時(shí)，惋惜又可憐地?fù)u搖頭，仿佛十多年前的午后茶會(huì)上，她們不曾嘲諷多嘴幾句。

闊太太們不為生計(jì)發(fā)愁，生活就是購物、插花、喝咖啡以及閑聊八卦，深宅大院裏的秘聞講起來最讓人感興趣，饒是放在平常百姓家，這一聽，也會(huì)覺得真不得了。

而林瀾芝是那時(shí)候的女主角。

林瀾芝干過的瘋事太多，闊太太們嫉妒她一張漂亮的臉蛋，更恥于她的瘋癲。

林瀾芝想嫁給江自省，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了好多年。江自省瞧不起她，覺得她俗，胸中無點(diǎn)墨。林瀾芝打小被寵溺壞了，哪裏有什么東西是得不到的，見自己纏了那么多年沒結(jié)果，一氣之下就叫人把江自省給綁了。

“綁了呀？”“綁了然后呢？”

“綁了還能干嘛，就那樣嫁進(jìn)去了唄。”

“江家大少爺就是這么來的？”

“那可不。江自省把林瀾芝娶回家，就再也不往家裏住了，直到林瀾芝生產(chǎn)那天，還是被江老爺子拽到醫(yī)院的。誰知道他那會(huì)兒抱著那個(gè)孩子，是不是想扔在地上摔死得了。”

“喲。林瀾芝真是了不得。”

“是啊，了不得。可要真效仿她啊，是要遭天譴的噢。”

闊太太們坐在庭院裏，拈著手帕，品著茶，靦腆地笑笑。

江自省不回家，林瀾芝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窗邊望著外頭，盼著江自省回家。她以為給江自省生了個(gè)孩子，江自省起碼會(huì)為了孩子跟她親近一些，哪能料到，江自省連孩子也不親近，仿佛壓根沒有過這個(gè)兒子。

林瀾芝覺得是江頤鈞不討喜。

她把無處發(fā)洩的氣撒在年幼的江頤鈞的身上。

前腳打罵完，后腳又抱著江頤鈞哭。

江頤鈞不掉眼淚，也不笑。

林瀾芝按著他的嘴角往上揚(yáng)，力道十成：“頤鈞，你得笑。那樣爸爸才可能回來看你。”

等她松了手，年幼的江頤鈞嘴角就遺落了淤青。

林瀾芝見不著江自省，常能從旁人嘴裏聽見些，江自省像是在懲罰她，二奶、小三、小四，包在外頭的大小別墅裏。林瀾芝披頭散發(fā)拿著刀追上門，要砍誰？她不砍江自省，她要把那些狐媚子給砍了。

江自省就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地說：“林瀾芝，你瘋了。”

“我沒瘋。”林瀾芝掉眼淚，“自省，我們回家吧。”

江自省給了她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這一巴掌，江自省忍了好多年，打得林瀾芝眼冒金星，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氣，但她仍是很快地坐了起來，捋了捋凌亂的頭發(fā)，眼睛霧蒙蒙的瞇起月牙，溫柔地笑著看向江自省，重覆著那句話：“自省，我們回家吧。”

這回是江自省差人把林瀾芝綁回了家，就像當(dāng)年林瀾芝綁了他給他下了藥一樣，江自省吩咐再也不許讓林瀾芝踏出家門一步，對外則說林瀾芝發(fā)瘋病了。

江頤鈞記得有很長一段時(shí)間林瀾芝總是在哭，站在樓頂哭，他看著站在樓頂?shù)哪赣H，腦海裏冒過的念頭是，母親要跳下去了。反反覆覆好幾次，林瀾芝沒有一次真的跳下去。

也不知是從哪天開始，林瀾芝轉(zhuǎn)性了，不再哭了，高掛著媚人的笑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屋子裏來了很多男人，各色各樣的，有說上門教廚藝的，也有說上門交流藝術(shù)或是文學(xué)的。但從沒哪天真正見他們交談這些。

林瀾芝同他們喝酒，喝多了，昂著漂亮的脖頸線，赤裸光滑的腿伸著弧度，沾著男人們的視線。

林瀾芝懷孕了。她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不管是誰的，那都不是江自省的。

可她偏生要生下來，要讓江自省臉上無光，要叫他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