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沒想到計南星會做菜。
她圍著淺粉底的碎花圍裙,頭上戴著白色兔耳發箍,垂下來的短發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冷淡小臉莊正嚴肅,纖細五指握住刀柄,干凈利索地劃開魚肚,拖出裏面的內臟。
手上功夫行云流水,比水產市場的老板還要專業。宋祁站在一邊打量她,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彼此矛盾的性格,糅合地這樣好。冷淡又柔軟,世俗又天真。
計南星把收拾好的魚放進玻璃碗,倒入料酒和切好的蔥姜蒜,在加點生抽,用保鮮膜封好,放入冰箱腌制。
她剛和上冰箱門,就聽宋祁說道:“原來總裁姐姐是隱藏的大廚。”
“二十一世紀了,”計南星把香菇、上海青和香干放在一旁,“老板也不是過去的地主,自然什么都會做。”
“而且我三十歲,獨居這么久,會做飯也不奇怪。”計南星把香干切成小塊,收緊旁邊的瓷盤,“倒是你,剛成年怎么就會下廚?”
“怕餓死,就會了。”宋祁輕描淡寫地答完,把香菇和上海青收進不銹鋼盆裏,去一旁清洗。整體櫥柜的設計師打造的廚房,所有設計都是最符合她的身高力學,宋祁用起來,就格外束手束腳。
但他沒有絲毫不耐,彎腰細細搓著泡在水裏的香菇,然后把水倒掉,再從水池接適量的水,把香菇清洗干凈。
節儉又耐心,妥帖又認真。
計南星收回眼神,沒再問什么。宋祁這個小孩像一團迷霧,她有點看不透。但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必追問。不戳對方的難言之隱,在對方舒適的范圍光照彼此,絕不觸碰紅線,是成年人世界的交往守則。
她望著菜板楞神,誰的心門裏都有一道丟了鑰匙的鎖。
收拾好的花鰱已經入鍋,和燒好的油和辣椒一起爆出香味。
“你出去等著,”計南星被飄起來的辣氣熏紅了眼,“這裏油煙大。”
宋祁沒吭聲,仍是站在她旁邊,小幅度地跟著計南星的動作搖晃。她后退一步,他也后退;她探頭看鍋裏的魚,他也伸頭過來。
計南星這邊轉小火燜魚,另一頭重新起火,炒香菇上海青。高瘦挺拔的少年站在魚鍋邊上,不聲不響地盯著。
計南星覺著有點好笑:“你不看著,魚也不會跑。”
“我想在這裏陪你。”少年彎彎的眸子,像細長的月牙。
計南星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手背:“就你嘴甜。”
兩個人閑聊著,計南星手裏的活也沒耽擱,小火燜著魚的時候,香菇上海青和芹菜香干兩道菜炒好出鍋。等她盛了兩碗米飯出來時,宋祁正坐在桌子跟前,和盤子裏的魚頭對視。
計南星:“怎么不吃。”
宋祁摸摸耳垂:“等南星姐一起。”
她難得看著宋祁斯文地戳了一小塊魚肉,放進嘴裏慢慢品嘗,計南星問道:“味道怎么樣,宋品鑒師。”
宋祁:“這位選手非常厲害,魚肉鮮美,我平生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
計南星夾了一筷子:“先生謬讚了,是這條魚比較努力,長得好。”
宋祁聽了,笑地瞇起眼睛,細長眸子彎成兩道圓弧。他挑出一大塊魚肉,夾進計南星碗裏。
吃過飯,計南星開車回公司,順便把宋祁送回藝佳娛樂。
車裏放著一首宋祁聽不懂的粵語歌,計南星跟著輕哼,聽起來很懷舊。
宋祁讓計南星連著餵了兩頓,精氣神都比昨天好了不少。他看她沒註意,打開軟件的聽歌識曲功能,發現這首歌是張學友的《吻別》。
計南星早就發現宋祁的小動作,但也沒點破,只是在心裏笑道,這小孩還真是好面子,想知道也不直接問她,非要上網自己查。他剛十九歲,沒聽過不是很正常的事?兩個人差了十二歲,她在心裏估摸著,這代溝一時半會是填不上了。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宋祁底氣十足地說:“南星姐,你也聽張學友的歌啊。”
也?
計南星:“你還知道張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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