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商務(wù)車就停在院子外,兩邊矗立著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寒冷的冬天,葉子已經(jīng)枯萎,掉得一干二凈,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
晴瑟身上穿著他的風(fēng)衣外套。
寬大的風(fēng)衣外套穿在她身上,將她纖弱的身形顯得越發(fā)嬌小玲瓏,隱在夜色中,她的身影從蕭條的枝干中穿過,幾分弱不禁風(fēng)。
她上了車,隨即車子便緩緩離去。
一路下了山。
段和鳴不知道在露臺上站了多久。寒風(fēng)凜冽,穿過單薄的衣料,滲入了骨髓。
但這冷,仍舊滅不了身體里的怒火。
他轉(zhuǎn)身走出房間,徑直下了樓,抓起車鑰匙,開車出了門。
發(fā)泄的方式也就那么幾個,喝酒無疑是最常見的一種。
他除了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找不到任何途徑。
沒有叫朋友來陪他,他就一個人只身坐在吧臺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快要意識模糊,踉踉蹌蹌走出酒吧,給劉叔打了個電話來接他。
他站在路邊,倚靠著路燈,指間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煙。迷蒙的白霧隨著風(fēng)撲面而來,他猛瞇起眼。狠狠抽了幾口醒了醒神。
一輛紅色的車停在了他面前,他遲鈍兩秒,扭頭看過去。
來的不是商務(wù)車,而是段和寜的車。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段和寜微微低頭朝窗外望了一眼,對他招手:“愣著干嘛,上車啊!”
段和鳴將煙頭在燈柱上摁滅,扔進(jìn)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隨后拉開車門上車。
“你皮厚啊你!”段和寜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外套都不穿,凍不死你!”
段和寜將暖氣開得更大了些,兇巴巴的教育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心情再不好,那也不能跟自個兒身體過不去!多大的人了,玩兒自殘啊!”
段和寜的車空間不是很大,他人高馬大的,窩在座椅里,一雙長腿無處安放,根本施展不開。坐得難受。
他將座椅往后調(diào)了一點:“衣服忘拿了。”
“安全帶!”段和寜沒好氣兒,“你還記得什么你!”
段和鳴慢吞吞拉過安全帶扣上,懶懶散散的靠著椅背,覺得車?yán)镉悬c悶,車窗降下來一半,問:“怎么是你來接我?”
“我聽劉叔說了,晴晴老師在車上哭了一路。我就想來看看你什么情況。”段和寜瞥他一眼,“吵架了?喝成這樣。”
段和鳴胳膊搭在車窗邊沿,支著腦袋,眼皮微微耷拉著。嗓音很低很低,略帶著悶悶的鼻音,喃喃自語:“全他媽是假的,她說她每一天都很煎熬。”酒精在體內(nèi)喧囂,大腦像一團(tuán)漿糊,昏昏沉沉。
手指按了按脹疼的太陽穴,冷嗤的笑了聲:“我他媽就是個笑話。”
“吵架說出來的話,你也信啊。”段和寜完全沒當(dāng)回事兒,不咸不淡的,“我跟你姐夫談戀愛那會兒,吵起架來比你們可厲害一百倍不止,我倆都是互罵的那種,誰都不肯服軟。我說看見他就煩,他還說看見我就想吐呢。吵吵鬧鬧這么多年,不照樣過到今天。”
“什么真真假假的。”段和寜又說,“她對你怎么樣,真不真假不假你自己難不成感受不到?”
段和鳴沒說話了。
眼神失焦。眸子一片黯淡。
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們的開始會是一場游戲。
他知道她想隱瞞的事情或許跟他有關(guān),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隱情。
他為什么會生氣。
因為晴瑟說的那句話。
她說他們的這段關(guān)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說她煎熬和痛苦,說她不想再騙他了。
從他的角度來理解這句話,那么就是到此為止的意思。
他真的很生氣,更多的是生他自己的氣。
晴瑟明明從一開始就在騙他耍他,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他還是不想跟她分手,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可當(dāng)她說出那句話之后,他徹底被惹惱,也害怕她那句沒說完的話會是“我們分手吧”
喝了大酒,第二天段和鳴難受了一整天。
出了這樣的荒唐事兒,段和鳴的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晴瑟。
他也陷入了自我矛盾的僵局中。說不介意這個騙局,那絕對不可能。但并沒有介意到要分手的地步,可他的自尊和驕傲也在瘋狂作祟,不允許他主動低頭。
于是他的糾結(jié)就一直在無限循環(huán),將他困住。
周日在老宅窩了一天,沒有聯(lián)系過晴瑟。晴瑟也沒聯(lián)系過他。
心情煩悶,干什么都提不起勁兒,看誰都不順眼。
到了周一,段和鳴也不打算去上課,就這么頹著。直到徹底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為止。
到了十點,段和鳴還沒起床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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