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隔著鐵皮我嗅到了熟悉的海洋的味道。我按捺不住興奮無比，而克裏斯卻忽然變的神經(jīng)緊繃。
他盯我盯的嚴厲。
就差在我脖子拴上一根鎖鏈。
我在水罐弄出一點動靜，都會牽扯到他脆弱的神經(jīng)。
又是幾天后，大海已經(jīng)看不見人類活動的痕跡。
傭兵們游蕩的大船行駛在寬闊的海域，船只探測出附近的島嶼，這艘船裝備了足夠威懾海盜的武器和能夠吊起一頭鯨魚的機械。
我被放了出來。
血液開始沸騰，心臟在澎湃地跳躍。
當我的水罐被起重機吊在海面，拉開大門的瞬間，我整條魚蓄勢待發(fā)，像閃電一樣興奮地耳鰭顫動沖了出去！
“阿斯維——”
我聽見船上有人驚慌地喊我的名字。
那是克裏斯的聲音。
我停下回頭看去，克裏斯在船上雙手死死握著欄桿雙目赤紅地盯著我。
“……阿斯維。”
藍色身影游走的模樣和夢裏的多么相似啊。
握在欄桿上的手持續(xù)不斷收緊，克裏斯心臟像是在高處跌落向深淵。
這些天他恐慌的事終于發(fā)生了。
它要離開了。
屬于大海的它真的會回來嗎？它遨游的身影那么快活，它會為了我舍棄嗎？
恐懼幾乎摧毀掉克裏斯。
他臉色蒼白咬緊牙，沒睡好的眼布滿血絲。
“……早點回來。”克裏斯啞聲望著我，表情脆弱不堪：“早點回來，阿斯維。別留我一個。”
“我知道。”
在我看來，克裏斯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但我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隨后我歡快的扎進海洋。
水池就算再大也是水池，大海是不一樣的。
被陸地人抓住的日子，悠閑使魚骨頭遲鈍，一望無際的大海讓我撒起歡。
等扇飛了一只海龜，用水流卷暈了兩只水母，跟在魚群后面搗完亂，我才開始干正事。
尋找獵物和島嶼每條人魚都會做，我記起我曾住過的一個小島。
這裏距離它很近。
上面留有我開鑿的痕跡，沒有陸地人，氣溫也不錯。找到它我筑造愛巢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
想到這兒我掉頭挑了個方向，快速地游去。
然而游近了我停下來，皺眉用腮過濾海水中殘留的氣味兒。
……是同類。
不意外。
洪都拉斯附近有人魚的族群，所以遇見同類的機會也很多。
只不過對方的位置就在我想要找的那個小島上。
人魚沒有道德。
哪怕是同類，只要我比他強我就可以趕走他，把小島搶回來。
于是我氣勢洶洶釋放我的信息素，張開嘴發(fā)出威脅的聲波加速游過去。
但當我們碰面，我卻呆住了。
墨綠的長發(fā)。
深灰色的魚尾。
……她……
是一條雌性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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