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定斌撫著應翩翩的頭, 極溫和地說:“爹這回不走了,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爹都給你弄來, 你想出去走走,爹就陪你去……以后咱們就住在自己家裏,誰欺負你,爹都能給你撐腰, 好不好?”
對于應廠公來說, 這樣費盡心力的哄人, 恐怕比在朝堂上跟那些大臣們周旋還要為難, 應定斌十分生疏,不免說的有些磕絆。
應翩翩終究還是不由失笑, 說道:“誰能欺負的了我?您沒聽這京城裏,人人都說你兒子囂張跋扈呢。剛才恐怕還把五皇子也給惹了。”
應定斌不以為意地說:“惹了便惹了罷。原本就非同一派系, 黎慎韞喜怒無常,性格陰鷙,就算是向他親近示好, 也未必會有什么好下場。左右他雖然頗得圣寵, 但往后的日子,終究還是得走著瞧呢。”
他不愧歷經三朝還能屹立不倒, 眼光頗為毒辣, 這一說, 還當真就把往后的事情給說中了。
應定斌又道:“爹能看出來,你長大了, 也有自己的打算和籌謀, 年輕人想做什么就放開手去做, 若需要爹幫忙, 就只管回來說……爹爹還能撐上不少年。那些個兔崽子想逞威風,哼,還是嫩了點。”
“等什么時候你累了,不想爭了,咱爺倆便去江南置一處宅院,也過過那尋常百姓的日子,每日游山玩水,豈不同樣舒心暢快?”
應翩翩一聲也沒吭,靜靜聽著應定斌說話。
就算他在別人的心目中再怎么陰險狡詐,心計百出,到了他的反派老爹這裏,也是最好的,最珍貴的。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獨特而僅屬于自己的珍視,應翩翩讓自己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享受了一會。
可聽到應定斌的最后幾句話,他心中一震,便如聽到一記天外警鐘在耳畔敲響,驅散了滿心的溫軟與懈怠。
游山玩水,尋常人家,那樣安逸的生活確實無比誘人,可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早已失去了選擇這種人生的權利。
應翩翩放開了應定斌,笑了笑,說道:“好。有爹撐腰,我自然橫行無忌。”
見他笑了,應定斌總算舒了口氣,不知怎的,心中又覺隱隱不安,仿佛總還是欠點事沒有說開似的。
他道:“快去吃飯吧。管家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你愛吃的,若是過了飯點,仔細晚上積了食休息不好。”
應翩翩笑著點頭起身,向外走了兩步,忽又聽應定斌叫他。
他帶著幾分疑問回過頭來,只見應定斌頓了頓,又說:“阿玦,其實我最早一直想養個女孩。”
應翩翩一怔。
應定斌道:“我那時候想著呀,若日后年老,能有個小女承歡膝下,伶俐可愛,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嗎?而且要養的話,還得歲數小,兩三歲不記事最好,以后便只認我這個爹。”
“至于那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想法,百年之后誰在乎世上有沒有姓應的?這我倒是很想得開,閨女總比小子聽話懂事。”
他說到這裏笑了笑:“你那天從道邊爬出來,攥住了我的袍子一角,大眼睛,尖下頦,長的那樣漂亮,我還以為是個小姑娘,結果帶回來之后洗了個澡,才發現是個男孩子。”
他起身,緩步走到應翩翩身邊,抓住兒子的手拍了拍:“你跟我想要的孩子完全不一樣。但是自從爹身邊有了你,我就覺得男孩子也很好,大幾歲也沒什么。”
“你能考中狀元,是爹的驕傲,就愿意當個紈绔子弟,只要每天過的舒坦,我看著也一樣高興……哪有當爹的會嫌棄自己的孩子?”
應翩翩握緊應定斌的手,臉上神色變幻,終究笑了起來。
他聳聳肩,笑道:“爹,你要是說真的,那可得說話算話。如果我又喜歡傅寒青了,回去找他,你還打斷我腿不?”
這還是上回兩人爭執起來,應定斌氣頭上說的話,此時聽到應翩翩再提起,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打!”
父子兩人都笑了起來。
應家這邊是難得的其樂融融,相比之下,另一頭也是父子相見,氣氛卻沒有那么融洽了。
池簌和安國公在雅間裏面面相對而坐,池簌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隔著樹蔭花影,漠然看著窗外街頭人來人往,克制地一口口飲著。
反倒是安國公打量著對面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見對方氣度沈凝,淵峙如岳,一時竟有種仿佛矮了一頭的局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總算,池簌開口打破了沈默:“國公約我來此相見,不知所為何事?”
他語氣清淡,并無太多疑問之意,像是也沒太多興趣想要知道。
安國公吶吶地說道:“沒什么,我就是今天遇上了,看看你。也有幾年不見了……”
兩人都在京城,連韓耀都能找到韓小山,將他往死裏打一頓送到應翩翩那裏去,安國公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么會連見自己的兒子一面都做不到呢?
他分明是以前畏懼悍妻和岳家,不敢顧及其他女人和孩子的死活,生而不養,這些年歲數逐漸大了,又做起子孫滿堂的夢來。
今天看傅家吃了癟,膽子也壯了,這才來和池簌見一面,假惺惺地做好人。
池簌道:“哦?安國公有心了。”
安國公想說“應該的”,剛要開口,突然覺得不對勁,明明他才是爹,為什么要在這小子面前拘謹怯懦,倒好像對方是什么他需要巴結討好的人物一樣?
他醒過神來,不禁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到底還是韓家的人,現在總住在督主府,成什么樣子?我給你一些銀錢,你置辦個宅子,搬出來吧。”
“是韓耀將我打成重傷,送給應玦的。”
池簌閑閑道:“應公子為我請醫問藥,給我棲身之所,與所有恩,我現在是他的妾侍,離不開他。”
韓耀受了他母親的影響,一向不聽自己這個父親的管教,更是把他庶出的子女當成奴仆牲畜一般隨意打殺,以至于他如今一把年紀,竟然膝下空空,只有這么一名沒出息的嫡子,幾乎被整個京城當成笑柄。
安國公一時語塞,也有幾分愧疚和惱怒,問道:“你……那你現在傷好了么?”
池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微微一笑:“看來你還是沒變,無論十二年前的冬日,還是十二年后的如今,都依舊怯懦無恥、虛偽自私,讓人看著就覺得惡心。”
他聲音淡如流水,所過之處卻絲縷成冰,帶著無比的森寒之意。
池簌突然口出惡言,安國公原本應該勃然大怒,但聽見對方后面的話,他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煞白,竟然騰地站起身來,一連退后幾步,失態地指著池簌:“你、你在說什么?你不是韓小山,你到底是誰?!”
池簌冷冷看著他,指間把弄著酒杯,不無嘲弄地說:“父親,你怎么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分不清楚呢?不過沒關系,不論是被你妻子扔在雪地裏的韓寜,還是被你兒子痛毆之后送人的韓小山,與你安國公府之間,都同樣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唇角冷鋒一現,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渾身上下的澹澹殺意已盡數斂入深不見底的眸中。
池簌微笑著看定安國公,一字一句道:“兒子這次回來,便是要一盡孝道,爭取為你早日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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