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張守寧叫住夏樹，又頓了頓說：“已成定局，您扭轉(zhuǎn)不過來的！”
夏樹充耳不聞，但卻被張春江攔住去路。
“留步。”張春江微微仰起脖子，“當(dāng)面把話說清楚，這究竟怎么回事？”
“如你所想，但這身體暫時還不了。”夏樹淡然地回了一句，然后直接架著張春出門。
張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他迷迷糊糊地感覺夏樹把他押上出租車，然后就回到了房間。進(jìn)屋后他首先去洗澡，身上的衣服穿著實在難受，左腳還只穿著襪子走了半天的路也疼得厲害。在他脫衣服時發(fā)現(xiàn)丟了的手機不知為何又回到他褲兜裏，心裏又不禁懷疑起張守寧。他想張守寧對夏樹說的那句，究竟是什么事已成定局，或許和他有關(guān)，或許和夏樹有關(guān)。可是轉(zhuǎn)念想到張守寧這些年對他的照顧，他又覺得不該這么懷疑。
洗完澡出來張春就上床睡覺，夏樹還站在原地，似乎從進(jìn)來后一直沒挪過地方，張春瞟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背對著他。
“花兒，你別生氣。”
夏樹低沈的聲音突然響起，即使張春不回頭也知道夏樹的目光能把他的后背盯出兩個洞來。他一動不動，可過了半晌夏樹再沒有半點動靜，他架不住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沒有，只是累了。”說完他直接把頭埋進(jìn)被子裏。其實他確實氣夏樹什么也沒告訴過他，但是心裏積了太多的東西，這點生氣早被壓得沒影了。今天這一天發(fā)生的事讓他仿佛陷進(jìn)泥潭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卻越掙扎越下陷。他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安，可夏樹卻什么也不愿告訴他。而他也一直在逃避，如果今天不是張春江，他可能永遠(yuǎn)也不愿正視夏樹不是人類的事實。
不過當(dāng)夏樹主動揭開，他發(fā)覺自己心裏介意并不是不能接受，無論夏樹是人是鬼，還是其它什么他都不在乎。
“別悶著。”夏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床的另一邊，拉開張春捂在臉上被子，露出他的頭，就像他還是十六歲時那樣。他瞇著眼看著夏樹，突然左腳從被夏樹從被子裏拿出來，腳底被磕腫了好幾處，夏樹輕揉著問他，“還疼嗎？”
張春猛然心裏一暖，直直地盯著夏樹的臉，就簡短的三個字仿佛溶化了他心裏所有的隔閡。管他夏樹人是是鬼還是妖，比起對他的好來這都變得無足輕重，只要夏樹不離開他，他都不會主動放手。
“花兒，別生氣，好嗎？”
夏樹臉上雖然仍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滿是溫柔的眼裏張春看到了一絲悲傷。他一把抓住夏樹伸過來的手，微微翹起嘴角說：“夏樹，不管你是誰，對我來說你都只是夏樹。”夏天幫他趕蚊子，冬天給你蓋被子，在他害怕時握住他手的夏樹。
他說著鬼使神差地一手勾住夏樹的脖子，夏樹本來蹲在床前，被他輕輕一帶就往前一傾。他湊過去和夏樹臉對臉，瞇起眼睛往僅隔半寸的唇親上去。結(jié)果他才輕啄了下，屋外突然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夏樹慌忙推開張春說：“我去開門。”
看著夏樹的背影，張春在心裏把那個敲門的人殺了一百遍，從被窩裏爬出來。
夏樹打開門，張春看到張守寧站在門外，他不禁咂舌剛才的念頭算不算大逆不道。
張守寧走到玄關(guān)處，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花兒，你春江哥這婚怕是結(jié)不成了，明天晚上我送你們回去吧！”
張春楞了楞，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但結(jié)婚畢竟是件大事，臨頭取消肯定少不了麻煩事，于是他安慰道：“二叔，您也沒太擔(dān)心，春江又不是小孩了，他自己肯定有分寸的。”可是他的話剛落下，張守寧那種覆雜的目光又投過來，他實在看不明白其中包含著什么。
“花兒，我們張家欠你的，實在，實在是——” 張守寧的話噎在喉頭，臉上痛苦的表情讓張春莫名覺得害怕，而話裏的意思更是讓他不明所以。以一個隔了幾代的遠(yuǎn)房親戚來說，張守寧這些年對他的照顧，應(yīng)該是張春欠了張守寧才對。
夏樹突然橫進(jìn)張春和張守寧中間，冷冷地說：“我欠他的我會還，別人欠他的我會替他都討回來。”
他背對著張春，張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盯著他的后背突然有種想哭沖動。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會過來，先休息一天吧，花兒跑來跑去也累了。”張守寧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張春叫了一聲二叔也沒見回頭。只是他在門外又突然頓住回頭對夏樹問道：“六爺，陽爻您給了？”他的話只說一半，目光轉(zhuǎn)向張春。
夏樹不答，張守寧嘆著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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