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升也探頭過去一看，肺都要快氣炸了。侯君集氣的脖子上青筋直冒：“嗎的，我從軍幾十年也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人。”

牛進達也是氣的發抖：““小小吐蕃也敢如此張狂！只要攻了城，不會說漢話的一個不留！”

他立刻下令擂鼓聚將。包括李東升在內，各大將軍都恭敬站在帥帳內，牛進達神情冷峻：“我們來的時候形勢發生這么大的變化，現在沒有辦法只有硬著頭皮打這一仗了。現在吐蕃占了城池，我們兵力又少，這場仗該怎么打？”一支支紅色批箭扔出去，一道道軍令被眾將領走。

“大總管，既然我們兵力懸殊，不如我們就圍城待援？我們這點兵力攻打，傷亡恐怕太大了吧？”執失思力是突厥人，最怕的就是攻城。

侯君集皺著眉頭道：“圍城待援？哪里還有援軍？關中集結府軍也要時間，從長安到松州最少也要十幾天，他們人比我們多，看他們的裝備也沒有什么好的，不如先攻一下試試。”

牛進達也是這個意思，他縱橫沙場幾十年，判斷都很準確：“嗯先稱稱他們的分量然后再說。”說著就把令箭一只只的發了出去。

李東升在這里算是中層干部，根本輪不到他說話，節堂重地，只能看著旁邊的軍官上去領命而去。

下午三點左右，松州城外唐軍吹響了低沉的牛角號，在號角聲里，唐軍營地里走出五千弩箭手，在離城墻一百五十步左右排好隊形，然后領頭的將領把紅旗重重揮落，李東升就像看到張藝謀的大片英雄里那樣如同烏云般密密麻麻的弩箭朝松州城頭飛過去，那些吐蕃兵看到唐軍列陣，機靈的早就蹲在城墻箭垛下面，躲避著一輪又一輪箭雨，城頭上不時有人中箭，一頭栽到在地上，還有中箭的沒有立刻死亡，發出了慘叫。

箭雨射了十幾輪后終于漸漸停歇，時間長了弩箭手的手臂也要受傷，他們收起弓弩，飛快撤回大軍的營地。那些城頭上的吐蕃兵剛松了口氣，還有些囂張的家伙在城頭都跳起舞來，還有人把褲子解開，朝下面尿尿，以表示對唐軍的侮辱。

這個時候唐軍中又傳來了隆隆的鼓聲。數十架拋石車被推了出來，只見領頭的將領一聲令下，拋石車發出了無數巨石，就像是冰雹一樣飛向松州城頭。

那些吐蕃兵這次有些慌了，因為那些石頭可沒有準頭，而且體積巨大，就是檫一下也是斷胳膊斷腿，這個年頭有了這樣的傷就等于告別了人世。

就看到城頭上石頭亂飛，落下后也是到處亂滾，誰也不知道這個石頭會掉在什么地方，大家只能拼命的擠在城墻的箭跺后面，那里是最安全的。

十幾輪石頭雨過去，城頭本來是擠的滿滿的吐蕃兵，他們也知道大唐的軍隊能打，所以他們在整個城頭最大限度地布滿了兵士，誰知大唐竟然不是直接用人來攻城，先用弓箭，后用石頭，話說這個投石機他們都沒有見過，結果是城頭上人太多，只能看著石頭落入人群，在一聲聲慘叫后，城頭上多了無數的爛肉血水。

吐蕃兵在哀嚎慘叫的時候，唐軍又換了武器，只聽到鼓聲隆隆，拋石車上換了東西，投出去的不再是巨石，而是一罐又一罐的火油，鋪天蓋地的罐子飛上城頭，然后落地后砰的一聲碎裂開來，城墻上的吐蕃兵大驚失色，拼命的城墻下面跑，幾十個弓箭手將箭頭裹上沾了火油的布條，旁邊有士兵給布條點上火，然后一箭射去，城頭上的火油頓時燃燒了起來，下面的人就看到熊熊烈火中，有不少吐蕃兵渾身著火，在城頭上恐慌的到處亂跑，然后慘叫著滿地打滾。

唐軍將士看到吐蕃兵的慘狀都興奮不已，紛紛揚著刀戟大聲呼喝起來。站在牛進達旁邊的李東升看的目眩神迷，這個可是真正的大片啊，唐軍的進攻手段都已經是這個時代的巔峰，大唐的士兵跟將領也是這個時代的最強。

席君買喃喃道：“太猛了，真想我去攻城啊！”李東升聽了他的話，再看看周圍的那些將領，大家眼睛里都是渴望的目光，就連高審行也是一樣，看著排列隊伍準備攻城的士兵，眼神里全是羨慕。軍人不怕死，這個就是盛唐的底氣。

隆隆的鼓聲再吃擂響，唐軍開始攻城，人人手執橫刀木槍，黑壓壓地朝城墻涌來，有人抬著長長的云梯，義無返顧地如同螞蟻一樣的巨潮，朝城頭撲去。

李東升嘆了口氣：“我終于知道什么叫蟻附了。”

尉遲寶林也嘆了口氣：“現在是最慘烈的時候。也是傷亡最大的時候。”

李東升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冷兵器時代的攻城，看著唐軍將士頂著城頭上的箭雨前赴后繼地沖過護城河，不時的有人倒在沖鋒的途中，等他們沖到城墻下，幾個人就順著搭起的云梯不要命似的往上攀爬，城墻下面的士兵不停用弩箭為其掩護，射殺身體探出城墻的吐蕃人。

而吐蕃兵也是不甘示弱，用叉棍將架在城頭的云梯推開，或者朝云梯上澆燒開的桐油，無數唐軍士兵從十幾丈高的梯子上摔下來。或被滾開的桐油淋在身上，慘叫掉落城墻下面。還有不要命的吐蕃兵用剛才投石機投上去的石塊探出身子來砸，有運氣不好的唐軍被砸中就吐出一口血，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此時的松州城墻上下已是一片煉獄。唐軍跟吐蕃兵雙方在城墻上下拼命的戰斗，雙方心理都有數，自從吐蕃攻占松州，屠殺城內百姓時，戰爭已無法調和，此戰已經是不死不休，這即是收復國土之戰，也是復仇之戰。

李東升看著戰況激烈的城頭，感受著戰爭的慘烈與殘酷，定襄城那一戰唐軍根本沒有攻城，所以這么殘酷的畫面是第一次看到，每一個唐軍從城頭上掉落，都讓他揪心不已，他的心跳快個不停。喉嚨里不停的咽著吐沫。牛進達突然轉頭道：“東升，武將不好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