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李東升跟程處默兩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還算整潔的牢房里，他們的身份在這里，大理寺沒有必要去得罪他們，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的只有對平民想榨點油水的獄卒。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程處默跟李東升兩個人同時醒了，習慣性的在腰間一摸，才發現這不是戰場，而是在監牢里。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不好的感覺。

按照他們的級別，打人的事情幾個時辰就應該來了解情況，然后回家去等待處理結果，反正他們家大業大肯定不會跑，再說就是把那個家伙打傷了賠點醫藥費就好了，這么多年紈绔子弟打人不都是這么解決的。現在已經是到了深夜還沒有人來放了他們，事情肯定有了他們想不到的變化。

腳步聲越來越近，明顯就是奔著他們的牢房而來，這么晚把他們放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了，難道有人來看他們？

兩個人頭轉過去看向門口，只見兩個穿著綠色官袍的大理寺官員帶著一群人到了門口：“把門打開。”

后面的獄卒上前打開了門，還給李東升跟程處默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后退到一邊去。

一個年輕一點的官走了進來，個子不高鼻孔朝天，鼻毛都露了出來，膚色白凈，就是眼睛帶點三角，不看人的時候眼白多，傳說中白眼狼就是這種：“李東升？程處默？”

程處默掃了他一眼：“請喊我的官職，還有你下級見了上級不要行禮嗎？大理寺就這么沒有規矩？”

“你。。。”那個年輕的官員被一擠兌，急切的時候話被堵在喉嚨。程處默說的沒有錯，只要陛下沒有下旨除了他的官職，他就是五品，就是除了官職，他還是盧國公世子，是有爵位在身的。那個穿綠袍的頂天也就是個八品怎么也大不過他。

看那個年輕人一進來就吃了癟，后面的那個人輕輕咳嗽了一聲也進來了道：“本官大理寺主事高殿行，奉命來提審李東升、程處默兩人當街毆打魏王府屬官王虎傷重致死一案。。。。”

李東升跟程處默心里一沉，這下麻煩大了。不管那個時代，只要人死了都不是小事。這個罪名可是會死人的。李東升道：“傷重致死？不知道大理寺有什么證據說他是們打的傷致死的？”

高殿行能做到大理寺主事的位置，肯定不是酒囊飯袋。他笑著道：“證據嘛，現在還沒有，不過等一會審訊過了說不定就有了。”

“我大唐律規定，所有審訊不準夜審，就是為了事情光明正大，以示公正無私。你夜里私下審訊，不怕我們告到陛下哪里嗎？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還希望你不要自誤。”程處默也知道情況不妙，他還是希望能拖到明天天亮，說不定自己的老爹就會把自己給撈出去。

“你叫高殿行，是高慎行的什么人？”李東升忽然聞了這么一句。

“那是我的族兄！”高殿行還是那樣平淡的笑：“現在我是主審官，兩位是嫌疑人，不能老是你們來問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兩位大人請吧。”李東升心中暗叫不好，這個明顯是高家跟魏王府勾結起來，準備連夜拿到口供，到時候自己跟程處默怎么也翻不了身。而且這個高殿行冷靜的很，情緒不為一般事情所動，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程處默給了他一個又被你給拖累的眼色，然后兩個人分開被帶到兩個不同的房間。李東升進去看了看審訊的房間，地方不大，也就五個平方左右，就一張桌子，高殿行進去就坐下了，李東升只能站著，在火把晃動的火光中，他的表情有點奇怪。

“犯人李東升聽問，今天在國子監門口，你毆打魏王府屬官王虎一事是否屬實？”

李東升左右看看，沒有回答高殿行的提問。他知道今天夜里會很長，現在就是一個字—拖！

旁邊兩個衙役大聲道：“犯人回話。”

李東升道：“第一我不是犯人。是不是犯人要刑部下了判決書才能定。我這樣有爵位在身的人，要陛下親自認定，不是你說了算。”

“第二，我要求得到與我地位相配的尊重，你讓我站著，我說不出話。”

高殿行笑了：“果然是李探花，看來在地方上為官事務抓的很精，沒有被那些胥吏架空。對這些刑名之道了解的很清楚，來人，給李爵爺搬一把椅子來。”這個家伙很難對付，高殿行得出了這個結論，看來自己弟弟交給自己的任務很不好完成。

等李東升坐好，高殿行又跟他扯了幾句道：“本官再問你，你跟魏王以前可有恩怨？你是否對他有怨恨？”

“這話從何說起，魏王位高權重，我遠在外地為官，怎么會有恩怨？再說了當年我家經銷權拍賣的時候，魏王還專程去捧場，這些事情大家都親眼目睹，你可以去調查。”

“那你為何對魏王府屬官下如此重手，將他手指全部砸爛，腿也全都打斷，導致他傷重而亡。”高殿行嘆了口氣：“你是堂堂的侯爺，怎么會跟下面的人置氣呢？這里是不是有什么隱情？你是想借對魏王府的屬官動手，然后引出魏王想要行刺？”

李東升譏誚的看著他：“現在人都這么蠢嗎？你是怎么做到這個位置的？不要高慎行叫你做事，你就傻傻的沖在前面，要知道死的最快的就是沖鋒的小卒哦！”

“那你毆打王虎是事實吧，你為大唐貴族跟王虎無冤無仇怎么會好好的毆打他？這就是疑點？”高殿行冷笑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你的活計去打他的？”

“怎么？很奇怪嗎？”李東升眼睛睜的很大：“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這些不是貴族的人，在你們的眼里他們就是賤民，他們只是一種貨物或者勞力，但是在我眼里他們就是我的家人，我可以輕松無憂生活的基礎。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魏王府的屬官打我的活計，我就要狠狠的打回去。你也不要想把事情往大了扯，先去找仵作驗尸去，確定了死因再來審我。不要以為你是高家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小心到時候收不了場，你出去打聽下，多少人想辦我最后的下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