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1 23:37:58 本章字數:7804

于小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方曜，剛才那個聲音，是他喊出來的嗎？她突然放了扶著方婆子的手，一把抓住了方曜：“你……你能說話了嗎？剛才、剛才……”

方曜的目光同樣震驚，他看看于小晴，又看向被他那一聲喊驚回了神的方婆子，動了動喉嚨，竟然真的又吐出了一個字來：“我……”

“真的能了！你真的能說話了！再說一聲，再說一聲啊?！庇谛∏珞@喜交加，她眼裏淚水不斷流了下來，抓著方曜胳膊的雙手輕輕顫抖。他終于能說話了，終于不用再當啞巴了……

方婆子也怔怔的看著方曜，她的精神有點恍惚，剛才好像聽見兒子叫她娘了。都過了十幾年了，她從來沒想過兒子還能再叫自己一聲娘啊。她看著方曜的目光裏，帶著期盼，又帶著忐忑。剛才那一聲娘，是真的嗎？

方曜的心思從震驚中慢慢恢覆了，他看著已經哭得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的方婆子，又喊了一聲：“娘。我……兒子，能說話了?！?

因為很長時間沒說話了，方曜說起話來吐字略有不清，但他語速很慢，讓于小晴和方婆子都聽得很明白。

于小晴頓時哇的一聲撲在了方曜身上哭了起來。而一直楞在那兒的方婆子也上前抱住了跪在地上的方曜，叫了一聲：“我的兒啊……”便跟于小晴一樣，哭得一塌糊涂。

方曜雙手抱住今生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眼淚也流了下來。他原以為這輩子就只能做個啞巴了，誰知道最后竟然因為方石頭對自己娘親的執念，竟然沖破了腦子裏滯澀，讓這啞癥自己好了。

事實上剛才那聲“娘”，并非方曜有意識叫出口的。剛才他不過因方石頭的記憶，而對方婆子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濡沫之情。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讓他忍不住跪在了方婆子身前。那一刻，方曜是真心將方婆子當做親娘的。

那一刻，方曜腦子裏充滿了方石頭這十幾年來的記憶。他突然覺得那些記憶與平時有了很大的不同。它們在他看來，不再只是像一幕幕的電影畫面。而是在沖進了他腦子的同時，與他的靈魂融合了一般，讓方曜覺得自己就是那記憶裏的方石頭。

方曜一向性格堅韌，有主見，他當然明白自己是自己，方石頭是方石頭。可是也許是方石頭對方婆子的執念太深，那些像殘魂一樣的記憶，竟然就強行沖破了兩個靈魂的界限，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了。這樣一來，方石頭的記憶，就好像變成了方曜記憶的一部分一樣，讓他產生出自己就是方石頭的錯覺來。

而方曜對于方婆子的情感，也隨著那些記憶與他自身靈魂的融合，而產生了變化。之前他對方婆子很順從孝順是出于責任，而現在，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兩人來自血脈的親情。方婆子，就是他今生今世的親娘。他不再是原來那個孤兒方曜，而是有了娘親的得到了新生的方曜了。

一家三人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后卻相視而笑了。以前的時候，方婆子最擔憂的便是自己啞巴傻兒子未來沒人照顧。后來兒子娶了親，腦子又好了，她就覺得生活變得有奔頭了。只要兒子不傻，就算是個啞巴也能養活得了自己的。

可后來，孫老大夫為方曜診出了啞癥的原因，方婆子便又有了新的希望。她希望自己兒子的啞癥能夠治好。她多想再次聽見兒子叫自己娘啊。這希望她原本只是深深的藏在心裏，可今天竟然就實現了。

方婆子覺得自己今生沒什么遺憾了。就算她即刻就死了，也沒什么遺憾了。兒子已經完全好了，既不傻也不啞了，以后她再也不用為了怕沒人照顧他而擔心了。

“都快點起來吧，等會兒還得去開店門呢。”方婆子抹了抹眼淚，直接從地上站起身來。她的臉并沒有像往常那么刻板，而是掛上了開心的笑容。若不是那雙紅腫的眼睛，好似剛才那么哭了半個時辰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于小晴和方曜都有些傻眼，不過看到了方婆子眼裏晶亮的目光之后，兩人相視笑了笑，齊聲答道：“哎，娘。”

方婆子略顯詫異的看了于小晴一眼。她這個兒媳婦平日裏倒也沒啥好挑的，不過就是從來不叫她娘。雖然農村裏叫婆婆的也很多，但不叫娘，顯然就是還沒打心眼裏認同這個家的。不過這種事，婆婆是不能強迫兒媳婦的?？涩F在，這丫頭竟然跟著兒子叫她娘了，倒是有點奇怪啊。

方婆子哪裏明白，之前于小晴不叫她娘，是因為于小晴只是把她當做方石頭的娘。方石頭為方曜提供了身體，但方曜卻并沒有因此將方婆子當做自己的娘親。可今天方曜已經表明了姿態，他認方婆子這個娘了，那么于小晴當然就跟著一起認了。

于小晴心裏仍就認為自己與方婆子之間，并沒有太過親密的關系。但是方曜既然已經喊了娘，那么她這個做人老婆的，當然要跟著一起喊娘才對啊。

因此面對方婆子略顯質疑的目光，于小晴笑得十分坦然和燦爛。只要方曜能說話了，其他的什么她都不在乎。但這并不表示于小晴也真將方婆子當自己的娘親了。她與方曜不同，她的親生父母還好好的在二十一世紀活著呢。她所作的，不過是跟隨著方曜的腳步而已。

別說于小晴自私，在她心裏，這整個世間，只有方曜一人是懂她的，也只有方曜一人能夠讓她全心信賴。其他的人，都不能真正進入她的心裏。于小晴一向迷糊，但只有這一點不會迷糊。

方曜不明白她們女人間的暗潮涌動，但他明白對于剛剛哭了半個時辰的方婆子而言，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勞作。于是他趕忙攔住了方婆子的腳步，慢慢的說道：“娘，開店的事情我和媳婦去吧。你哭了這么一早上，還是在家裏歇一會兒吧?！?

于小晴也覺得方婆子今天最好不要再勞動了。這么哭了一早上，她不但眼睛腫了，嗓子啞了，還有些喘氣不勻呢。如今這家裏，她還是主心骨呢。

于是于小晴也勸說道：“娘你就聽石頭哥的吧。豆腐店的事情，我雖然不會做，但是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石頭哥看你做了那么多年豆腐，一定都學會了。對吧石頭哥？”

方曜看著于小晴認真望著自己的樣子，忍住了心中笑意，轉頭對方婆子說道：“娘，早晚這豆腐店都得交到我手裏的。您放心吧，做豆腐的活計我都很熟了。要是你不放心的話，那我就只將昨天下午做好的豆腐送到品香閣去，今天咱們就不開店了。等你下午好點兒了，你去指揮著我做，怎么樣？”

方曜剛能說話，還不是太流利。這一大段話說完，方婆子和于小晴臉上都忍不住掛上了笑容。當然，她們不光是因為方曜說話的方式笑，更是因為他能從原來的啞巴，到現在可以順利的說出這么多話來，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方婆子的心情因為兒子好了啞癥而變好了，自然也就不再糾結于開不開店的事情上。不過讓兒子自己去做豆腐，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方記能夠做了這么多年，又接了好幾個長期供應客戶，那是有口碑的。要是因為兒子沒做好豆腐，砸了店裏的口碑，就實在得不償失了。

她答應了方曜，今天就暫時不開店了。讓于小晴隨他一起將各家的豆腐都送去，下午等她休息好了再說開店的事情吧。

三個人都刻意沒有再提方曜早晨要自殘的事情。這件事，在方婆子和于小晴的心裏都留下了陰影，她們都不想去面對。至于方曜日后會不會被征去當兵，這事兒她們也暫時不想去想了。

人就是這樣，就算知道苦肉計是一個好方法，但當自己真心愛著的人去做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的。13544606

安撫好了方婆子，伺候她躺下了之后。于小晴和方曜輕輕的出了她的房間，并幫她關上了房門。然后，兩個人便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于小晴再一次忍不住流下淚來。她強忍著心裏的激動，緊緊摟著方曜的脖子，任由他直接那么將她跟抱孩子似的抱了起來，直接沖進了他們的東屋。

“方曜！你能說話了，你能說話了，你能說話了！你終于能說話了??！”于小晴激動的抱著方曜在房間裏低聲叫喚著。剛才在方婆子的面前，她下了好大的勁才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于小晴與方曜之間真正的關系，是一定不能讓方婆子知道的。所以，方曜當時才會在震驚過后，先出言安撫方婆子。他們當時即使有多么想彼此分享一下內心的激動和喜悅，也必須壓抑著。當時的情況，他們必須以方婆子為先。

說到底，方曜不是方石頭。即使他已經對方婆子產生了母子親情，但還是要差上很多。如今回了自己的房間，方曜和于小晴都不愿再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他們緊緊相擁著，一直滾到床上去，卻只是相顧落淚，不斷的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情感。

“方曜，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于小晴有些語無倫次的對方曜說著，淚水早已經糊了滿臉。

方曜卻順著于小晴流下的淚水吻著她，不斷呢喃的叫著她的名字：“小晴，小晴，小晴……”

兩個人狀似瘋癲的廝磨了一會兒之后，突然望著對方笑了出來。于小晴任由方曜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凈，然后慢慢的對他道：“方曜，你能說話，真是太好了。這樣全部的你就都在我的身邊了。真是太好了?！?

方曜有些不能理解于小晴的意思，以前他只是不能說話而已，為何她會說現在才是全部的他？他哪會明白，在于小晴心裏，方曜不能說話，就好像是老天專門奪去了他說話的能力似的。不過就算不理解，也不妨礙這句話讓方曜的內心填滿了感動。upzo。

方曜雙手捧著于小晴的臉，深情凝望著她，然后對她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小晴，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愛到我的心裏再也沒有一絲空隙可以放進別人了。所以，以后無論什么時候你都要相信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于小晴有些發楞的看著方曜，他那么望著她，嘴角明明向上揚著，臉上也帶著愉悅的笑容，但雙目中卻不斷流出淚來，讓他的笑容看起來那么讓人心疼。

方曜為了她而殉情，所以也才來到了這裏。這讓她對他的感情得到了升華。她對他，早已不再是原本單純的夫妻之情了。現在，她是真的全身心的信賴著方曜的。這種信賴中不光包含著愛情，還有感激。

因為方曜的做法，讓于小晴無法不感動，也無法不感激。感動于他將她看得如此之重，愛她愛得如此之深；感激他放棄了前世的生命，為她來到這裏，讓她不至于在這裏孤身一人。

于小晴不止一次的向方曜表達過了，她今生要和他永遠在一起。她明白他的害怕，因為那也是她所怕的。他們是已經為什么現在她又在他看向她的眼神裏，看到了擔憂和恐懼？他在擔心什么？恐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