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是被疼醒的。

病房內(nèi)黑漆漆的，借著窗外冷白的月光，祝余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被鮮血染紅的白色紗布，眼淚不住地往下流，手腕處的痛感猶為清晰。

躺的久了很不舒服，祝余想翻個身，沒註意，一下子將手上的針頭扯歪了。針頭劃破皮膚，連帶著整個手背都腫了起來，疼痛難忍，祝余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哭來緩解。

周崇禮聽到裏面的啜泣聲，禮貌性敲了敲病房的門，然后直接進(jìn)去了。他隨手將燈打開，便看見了病床上曲起膝蓋縮成一團(tuán)的女孩子，好不可憐。

他也于心不忍，很誠懇跟祝余道了歉。

祝余像是聽不到一樣，始終將頭埋在膝上。

周崇禮走進(jìn)了些，試探著叫了聲：“小姑娘，”祝余額前的劉海全被眼淚打濕了，黏在額頭上，周崇禮下意識想摸摸她的頭，安撫一下。

他的手剛碰到祝余，祝余馬上往病床裏面縮了縮，泛著水光的杏眸裏蘊(yùn)著驚恐，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臉色也白的不像話，看上去就像個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

待看清祝余的眼睛時，周崇禮眸心一震，這雙眼睛好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他收回了手，盡量安撫祝余的情緒：“小姑娘，你別害怕，我是周雨霽的爸爸，我為我兒子的惡劣行為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諒，畢竟……”

周崇禮頓了頓，斟酌一番后才又說：“畢竟你手上的鐲子是我亡妻的，我兒子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看到母親的遺物突然出現(xiàn)在一個陌生人身上的時候，難免會有過激的反應(yīng)。”

祝余置若罔聞，眼睛失焦看著對面的白色墻壁。

周崇禮見人漸漸安靜下來，思慮再三，終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那鐲子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鐲子，又是鐲子，就因?yàn)橐粋€破鐲子，自己就要遭受無妄之災(zāi)，祝余奔潰的大喊：“我都說了我不知道，鐲子已經(jīng)被你們拿走了，不要再問我了。”

看著渾身發(fā)抖的女孩子，周崇禮心下不忍，嘆了口氣，看來確實(shí)是問不出什么，退出病房前叮囑祝余：“你好好休息，我給你請了護(hù)工，就在門外，有需要你就叫她，我明天再來看你。”

祝余不作答。

她雙眼失神，怔怔地看著染血的手腕，悲從中來，有淚珠從眼眶裏滾出來。

她好想爸爸，也好想媽媽。

冷清的病房裏，女孩縮成一團(tuán)，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