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旸按照林煦的指示去柜子裏給他拿內(nèi)褲，抽屜打開，清一色的黑白內(nèi)褲卷成筒狀，放在收納盒裏，另一邊的收納盒放著襪子。

幫別人拿內(nèi)褲這種事過于親密，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江旸的呼吸有些重，一支煙平覆下來的沖動又有返回的趨勢。

他深吸一口氣，隨手拿了一條往浴室走。

江旸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一條縫，他把內(nèi)褲遞進去，裏面的人像一只松鼠似的，飛快地抽走了褲衩。

這回林煦沒有耽誤，穿戴整齊后開門，蒸汽噴薄，擁著人瘋狂地往外冒。

樂樂見主人出來，趕緊跑過去，站在旁邊直搖尾巴。

林煦臉頰上被蒸汽熏出來的潮紅沒有消下去，脖子也是，瓷白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紅，若隱若現(xiàn)的，如同被春櫻渲染，濕漉漉的頭發(fā)流下水珠，像極了水墨丹青。

江旸看了他幾秒，把浴巾搭在他腦袋上擦了擦，把多余的水分吸干，“先換藥，我再給你吹頭發(fā)?！?

林煦聽從江旸的安排，此時像一個懵懂的小孩，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需要別人照顧、安排妥當。

樂樂腳跟腳地跟在林煦的身邊，見他坐在沙發(fā)上，用力一跳，跟著上了沙發(fā)。

江旸本以為它要調(diào)皮搗亂，但狗狗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挨著林煦而已，他很放松地靠著樂樂，像枕著一直大玩偶，并不嫌棄它身上的狗味兒。

見狀，江旸笑了笑，“它叫什么？見過好幾次了都不知道名字?！?

“樂樂?！?

樂樂發(fā)現(xiàn)林煦在看自己，討好地去舔他。

林煦皺眉，眼裏十分嫌棄，扭頭避開它的舌頭。

江旸握著林煦的手，把濕透的紗布被一層層剝開，越剝血跡越重，林煦屏住呼吸，忍著掌心鉆心的疼。

———很奇怪，明明白天上藥都沒這么疼，醫(yī)生換藥的時候他像感知遲鈍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面無表情地看著傷口，麻木空洞。

這會兒疼痛來勢洶洶，林煦完全受不住，臉蛋擰著，痛苦地吸了口涼氣。

“很疼嗎？”江旸的表情嚴峻，用干凈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擦著血水。

掌心還是血肉模糊的樣子，上面遍布著月牙形的傷口，肉往兩邊翻著，暴露出裏面鮮紅的嫩肉，被水這么一直泡著邊緣有些泛白，血水混著淡黃色的積液往外冒。

林煦如實說：“有點，我可以忍。”

“我還是一次見你這種人，不開心就自殘。”江旸拿出碘伏往傷口上噴，“你這手經(jīng)得起幾次折騰？”

……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

林煦沒敢說。

他狀態(tài)最差的那段時間經(jīng)常傷害自己，左手手腕上有一條長長的疤，這些年用了祛疤產(chǎn)品才慢慢淡下去。

林煦的雙手都掌心朝上的仰著，胳膊細瘦，內(nèi)側(cè)的皮膚細嫩，那條淡疤在手腕上異常奪目。

江旸自然看到了，蹙眉問：“你這是怎么回事？”

林煦很慌，倉皇的找借口，“小……小時候，那會兒不懂事，在魚缸裏撈魚，結(jié)果就把手腕割破了?！?

明明自己都是寫小說的，按理說編理由應(yīng)該信手拈來，可每每面對江旸時他的所有技能全部清零。

越想好好表現(xiàn)，越是暴露笨拙的本性。

“撈魚也能把手腕割破？”江旸看了他一眼，“學長，你這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割腕的呢?！?

林煦的太陽穴脹痛，腦子又重又暈，“怎……怎么可能，誰沒事會割腕?！?

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別的。

江旸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等著噴上去的碘伏晾干，又用生理鹽水沾著棉簽把染黃的皮膚洗干凈，然后給傷口涂藥膏。

“你真的不能再折騰傷口了，我看周圍開始紅腫，有發(fā)炎的趨勢。以防萬一，還是吃點消炎藥吧?！苯瓡D上藥時怕林煦痛，放輕動作，還吹了兩下，“疼嗎？”

林煦靠在沙發(fā)上，眼皮沈重，強打精神回答：“嗯，還行。你上藥這么熟練？”

“我挺喜歡運動的，打籃球、游泳，還有極限運動，例如跳傘、蹦極之類的?！苯瓡D握著林煦的手，認真地把膠凝抹均勻，“以前我經(jīng)常受傷，總不可能每次都跑醫(yī)院，久而久之自己就會了?！?

林煦懶懶地嗯了一聲，閉著眼想睡覺。

江旸感覺到林煦的皮膚很燙，察覺不對，“學長，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不知道?！绷朱愫芷v，腦袋枕在沙發(fā)上，頭發(fā)把沙發(fā)布料浸濕，臉上的潮紅褪去，依然沒有一絲血色。

江旸不敢耽擱，加快了速度，把林煦的雙手包好，去找吹風機給他吹頭發(fā)。

這時候江旸接到了一個電話，林煦只是閉著眼，并未睡著，對話一句不落的進了耳朵。

“我今天可能真不行，非得今天？可不可以換個時間？”江旸無奈，“粉絲不會這么不近人情吧。”

對方又說了什么，江旸嘆了口氣，往浴室走，“行，我盡量。你暫時定在十點半點吧……那我這邊也有事，要不就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