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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3）

第61章

這日頭陰沈了大半天，終究還是下了個淋漓盡致。大雨傾盆，盡數傾瀉在屋頂，順著翹起的飛檐歡快地流淌而下。

庭院裏的參天大樹也被淋了個通透，聾拉著的枝葉，大雨刷洗了葉片上沾染的輕塵，只消待到雨過初霽時，換來一片翠綠，郁郁蔥蔥。

我站在廊下，伸出右手，豆大的雨滴落在我的手心，冰冰涼涼的，沁入了心底，再四散化開。

心底浮現出一抹莫名的情緒，淡淡的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我不曉得自己這般到底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被雨水打濕的葉片嗎？還是那即將被洗涮得一干二凈的污濁？

黑暗的存在只是為了襯托光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枉死的堂姐滟滪難道還喚不醒叔父你那稱帝的美夢嗎？

我的叔父蜀王蘇慎輝，為了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賠上了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還不回頭，甚至甘愿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是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除卻清晰的紋路，那上面一如既往的纖塵不染，可是卻分明沾染上了一輩子也洗刷不凈的血水，我痛恨自己為何非得走上這條被白骨堆砌，鮮血染就的皇者之路。

“夫君，你看開些。”熙澄自廊下緩緩踱來，淡淡的冷梅香盈滿衣袖，她總是會在我最最難過的時候，輕聲安慰。

熙澄，還好你回來了，我找回了你，所以你此刻還在我的身邊。只是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夜大雨洗刷了染滿鮮血的街道，我回到王府裏，卻惟獨不見了你的蹤影時，心裏有多痛！

我伸手攬住了她柔軟輕盈的身子，她柔順地倚在我的懷裏，聽著身邊傳來她的呼吸聲，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安心。

天空忽的劃過一道閃電，破開了漆黑的夜色，耳畔仿佛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讓我恍惚回到了那個流血的夜晚，那段我無法忘懷，無法抹殺掉的記憶。

我不由攬緊了她的身子，她也安撫性地回摟著我，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夫君，別怕了，我回來了。我會在你的身邊，一直一直。”

記憶倒回幾個月前的一個白晝，晴朗的天空飛過一只白鴿，散落了幾片潔白的羽翼劃過水面，如微風拂過池塘蕩起漣漪，我伸長手臂將那只停在了池塘邊上的白鴿一把網住。

信上只有一句話，“一切準備就緒，邊關戰事告急。”我將紙片燃盡，看著飄散在半空中的灰燼，凝眸不語。

“夫君，該來的總該要來，我們早已註定走上這條路。”熙澄淡淡的眉眼裏透著一股冷靜與鎮定，清淺的話語落入耳中，撫平了我內心的激蕩。

不久前宮裏來人了，聲稱皇伯父要宣我入宮，我豈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

皇伯父早已稱病許久不曾上朝了，邊關戰事緊急，朝中大事多是我的岳父慕相爺以及幾位朝中元老協商著處理的。

皇伯父近來倚重蜀王蘇慎輝，若不是有一干大臣不同意蜀王參與政事，只怕他早已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了。

“嗯，是時候進宮面見皇伯父，正好會會我的皇叔蜀王蘇慎輝了。不過，你必須留在府裏，孩子們需要你。”我不想你陪著我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熙澄，成敗在此一舉，我不愿你和孩子受到一絲傷害。

“夫君......你一路保重，妾身會和孩子一起在府裏等你平安歸來的。”沈吟了片刻，她終是開了口，將我拉到她的面前，彼此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