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衣客上了沙坡頂時,老者正催著馬兒下去,沙坡這一面過于傾斜,馬兒四腿打顫,走得極為小心。白衣客回身看去,那邊的廝殺還在繼續(xù),地上已經(jīng)躺了許多人。
見到地上的人多半是李大目的人后,心中難免有些擔(dān)心,可此時她也顧不得那邊了,縱身下了馬將劍拿在手上,幾步掠至坡上的一人一馬上方,雙足蹬地俯身朝下躍了出去!
白衣客速度極快來勢洶洶,又是那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打法,馬上的人連下馬躲避的機(jī)會也沒有,便被人從馬上推了下去,兩人一前一后順著幾十米高沙坡滾落下去,到了平地上滾了無數(shù)圈才穩(wěn)住身型。
落在平地上后,白衣客騰身而起,劍指老者。老者速度也不慢,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枯槁一樣的雙臂一揮,身上寬大的披風(fēng)便掉在了地上,一身戎裝的老者精瘦干練,手中的短匕鞘上鑲嵌的寶石迎著日光熠熠生輝。
“師尊,不要逼我以下犯上,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弟子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給您頤養(yǎng)天年?!卑滓驴屠潇o地勸說,伸手也將自己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
“為師只是奉命行事,神擋殺神,鬼擋殺鬼,你要是想步刺心的后塵,老夫就親自動手清理門戶了!”老者須發(fā)斑白,面上的皮膚上布滿大塊大塊的老年斑,整個面部的皮膚似是一塊破布掛在臉上,眼窩深陷,眼神卻雪亮鋒銳。
殺一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眼前這位老者卻不是一般人就能殺得了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想殺他的人多了去,可他至今還是活得好好地,而那些想殺他的人,墳頭上的茅草已經(jīng)一人高了。
頓了一下,老者又續(xù)道:“你們都是為師親手教出來的,為師也不想殺了你們,可你們?nèi)羰强桃庖c為師做對,老夫能教得了你們功夫,就能毀得了你們!”
白衣客聞言一怔,雖然舞劍曾親口說是師父挑斷了她四肢的經(jīng)脈,可如今聽師父親口承認(rèn)心底依舊是難受之極。
自己是半路拜師的,他能下殺手也就罷了,可舞劍是他從小養(yǎng)大的,他竟然能下得了手挑斷舞劍的經(jīng)脈,可見此人的殘忍程度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們所知的那般。
一番凌厲的說辭過后,老者忽地又換了種語氣,似是在解釋一般,“通敵賣國不過是為了求權(quán)財(cái),可老夫已經(jīng)是快要進(jìn)棺材的人了,要那些身外之物何用?此番確實(shí)是奉命行事,是誰的命令你自己心裏該有數(shù)才是,他不止是為師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
聽到他提起‘恩人’二字,惜玉心中幡然醒悟,師父大概還不知蕭易寒對自己下毒的事情吧,否則他絕不會在此時提起他。而師父今日的話未免也太多了些,以往除了傳授武藝時而外,他一整年說的話也不及方才這一會兒說的多。
他是在拖延時間!惜玉心中豁然開朗,他并不是念及師徒之情,而是這一番折騰對于一個老人來說已經(jīng)耗費(fèi)了太多的體力。若是自己剛一站地就出手,他一定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才故意說了這么多,以拖延時間來給自己緩氣。
不能再等了,等師父緩過氣來,一招秒殺自己的可能性都有!一念及此,惜玉猛地拔劍,以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攻勢攻向老者。
即便是自己差了他一大截,可自己在體力上遠(yuǎn)勝于他,盡管這對一個老人來說有些不公平,可此時不是切磋武藝,而是生死搏命,還關(guān)乎著一個城池的安危。
老者冷哼一聲,拇指一彈匕首便脫鞘而出,枯枝一般的手臂動作卻快似鬼魅,看得人眼花繚亂,只能憑著自己的判斷去出劍。短兵相接,堪比肉搏,只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亂躥,根本瞧不清具體戰(zhàn)況如何。
黑影腳下一顫,隨即便被白影抓到了機(jī)會,一劍朝著黑影喉嚨削去,黑影避無可避,只好仰面躺在了地上,雙足踢向柔身攻上來的白影,手上的匕首也絲毫不見停頓,朝著俯身而來的白影橫刺過去。
只見白影從黑影上空躥了過去,貼地滾開幾圈后,才貼地?fù)纹鹕碜樱粭l腿半跪于地,左手在自己耳下輕拭,指尖上殷紅點(diǎn)點(diǎn)。
對面的老者也隨著盤腿坐起,極力隱忍著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一時間兩人誰也沒動,只是防備的看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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