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相信你，相信你就算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與追趕也可以做得很好，她已經(jīng)從你身上索取了太多東西了，所以希望你也能開心一點。”

“只要是你喜歡的，她愿意支持你，幫你引導飯圈良性發(fā)展……”系統(tǒng)小聲道，“前提是，你喜歡。”

錄影棚頂雪亮的燈光落在黎喬的側臉上，宛如一件透著釉光的冰瓷。

彈幕里都在感嘆黎喬皮膚也太好了，將來美妝代言一定接到手軟……但見他鏡頭下眼睫微微一顫，落下兩排扇形的好看陰影。

“……外z不是下雨，她們還搞應援餐車？”黎喬在心里說，“不淋濕也要潮了，你去跟她們說，讓她們自己吃了吧。”

“主人，你是不好意思用神識往外看嘛？”系統(tǒng)捂著嘴，賊兮兮地笑，“雨已經(jīng)快停啦。”

黎喬停頓一秒，放開神識向外，只見連日以來淅淅瀝瀝纏綿不斷的陰雨，居然真的有要停的趨勢。

頭頂密密挨挨的灰色積雨云已經(jīng)散開了一部分，清澈透亮的月光從云層縫隙下落，投在影視園門前打著傘、戴著帽子的女孩兒們身上。

她們無暇注意，只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盯著手機——那上z正在直播《偶像直播101》的三輪排名發(fā)表。

黎喬抬起眼剛好對上鏡頭，覺得自己好像也和虛空中無數(shù)雙期待的眼睛對視了一次。

“黎喬，你獲得了全民制作人投出的五千一百二十六萬、兩千三百四十一票，獲得《偶像直播101》第三輪排名發(fā)表的第二名，恭喜！”

宮惠蕓走過來，試圖像剛才一樣將話筒高舉遞給黎喬。

黎喬本來要站起來，見她過來，便又原地等了一下，沒讓她舉得太艱難，輕輕松松接過話筒，順口道：“謝謝宮老師。”

宮惠蕓早年在鄉(xiāng)村演出，落下過風濕的病根，今天她穿戴著沉重珠寶、禮服、高跟鞋站了這么久，其實已經(jīng)渾身酸痛、累得厲害了，每每把話筒舉給練習生，她都覺得膀子的舊疾又發(fā)作了，酸疼得不行。

到了這會兒，她手中的話筒被毫不費力地取走，幾乎沒再用她使什么力，宮惠蕓后退一步，仰起頭看著黎喬，臉上難得漾起真心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不用謝，謝你才對。”

黎喬嘴角微微勾起，也沒再啰嗦，手一撐臺z，像一棵白楊樹倏忽破土而出一樣，一轉眼就已經(jīng)挺拔又清俊地在臺上站穩(wěn)了。

“以前的發(fā)言，統(tǒng)統(tǒng)作廢吧。”

黎喬薄唇微勾，似笑非笑，上來就是讓四下嘩然的驚人之語。

“因為我以前壓根就不懂偶像是干什么的，”他的下一句，接得繼續(xù)出人意表，卻又讓人能感覺到他出奇的認真，“搞唱跳rap？維持人設？販賣夢想？搞不懂。”

“——所以我以前大部分的發(fā)言，要么是自己胡說八道，要么是看了別人怎么當偶像以后現(xiàn)編的。”

練習生們在底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彈幕刷屏的速度逐漸變快。

“現(xiàn)在雖然可能也不算很懂，”黎喬握住話筒，瀲滟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攝像機，“但好歹是比以前懂一點了。”

他的神識視野里，影視園門外，累得在餐車邊或倚靠、或蹲或坐的女孩子們捧著手機，站直了身體。

連綿多日的雨徹底停了，月亮從云層后z探出臉頰，投下輕柔而皎潔的光，照得每個女孩的側頰瞳仁微微發(fā)亮。

“我現(xiàn)在站在這里，雖然是以第二名的身份，但我向你們保證，總決賽時，我一定會站到金字塔的最頂端。”

“——雖說這好像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鏗鏘有力的承諾之后，黎喬又搔了搔臉頰，笑，“不過我會更加努力地練習、更加用心地找機會展示自己，讓我變得更好，也爭取到更多的票數(shù)。”

“差不多兩個月以前，在第一輪公演后的第二天，也是在這個演播廳，我好像忽然從一個很長很長、渾渾噩噩的夢里被打醒了。”

“那之前，我任性、邋遢、隨波逐流，只能把生活的目標寄托在某一個美好的意象身上，我是吊車尾、是失敗者、是差一點就被最后一擊打倒的人。”

“但我現(xiàn)在站在這里，距離c位只有一步之遙。”

黎喬抬起眼睫，輕而嚴正地說：“不是因為某一次突如其來的好運氣，也不是神降的奇跡，是我從五十五名、到三十五名、第五名、第三名、第二名，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上來的。”

莊誠是注定沒法再走到金字塔上的人，他就坐在臺下稀稀拉拉剩下的十幾個練習生中間，黎喬的正對z，眼眶發(fā)紅，忽然埋下了臉去抽泣。

“——曾經(jīng)被欺侮過、失敗過，活在陰影中，對自己喪失自信，覺得自己活著是在為世界創(chuàng)造垃圾、為父母添麻煩的人，可以抬起頭來看看我。”

“我會走到更高的位置上，那是世界對我的付出、我的努力的回饋，也請你們不要放棄。當我總決賽站在c位的位置上時，我會再次告訴你們，我們有資格見識更大更好的世界。”

黎喬后退一步，同樣深深鞠了一躬。

“我想，這大概就是偶像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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