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脈花疏天淡,云來去、數(shù)枝雪。
--范成大
魏卓然打開一扇門，房間里淡淡的藥水味道飄來。低壓鈉燈吧嗒亮在頭頂，眼前似蒙了塊紅紗。
男人回頭,手從衣兜里拿出來,許笳眸里的紅光漾開，將拿握許久的膠卷放在他手掌。
“哪幾張？”兩人來到暗房的操作臺，魏卓然系上黑色圍罩問她。
許笳盯著他打開的放大機，“機會難得,都洗出來吧。”
膠片機買了三四年,用了堪堪不到五卷膠卷。在西安的時候單位附近就有沖洗照片的，剛刮膠片風的時候,她去沖了幾回，后來相機和底片都丟在抽屜。
和數(shù)碼機一起帶到武陵，這是膠片機的首戰(zhàn)。
就是不知道洗出來的效果怎么。
看男人動作嫻熟程度,許笳對預(yù)期的結(jié)果滿懷希望。底片被放大機的鏡頭擴大,白色相紙陸續(xù)沉入到無色透明的顯影液中。
男人看似漫不經(jīng)心,每一個步驟及細節(jié)都掌控在手，最后一步是定影。將塑料瓶內(nèi)的化學試劑倒入耐腐蝕的盆內(nèi)，魏卓然看了對面的許笳一眼。
“手機。”男人脫下橡皮手套,“定個時。”
許笳握住手機問：“二十分鐘夠嗎？”
魏卓然點頭，許笳頓時變得輕松。
暗房不大,大概二十平。四面墻刷成灰色，零星貼了幾張籃球明星的海報。
操作臺空間夠大,桌面的東西擺放得規(guī)規(guī)矩矩，上方牽了兩根細繩，空空蕩蕩。
魏卓然匿在紅光里，被精致的沙發(fā)圈住,指尖一點星火燃起。
他微瞇雙眼，薄薄的煙霧飄向遠處，男人眸底的光霧涌出一縷紅。
“許笳。”魏卓然挑眉，聲音微澀。
視線從周圍聚集到對面的男人，許笳笑了笑道：“你這暗室很久都沒用過了的吧。”
魏卓然薄銳的唇漾開涼涼的笑，“所以，你是在懷疑我的技術(shù)？”
許笳擺手，“豈敢豈敢。”
氣氛莫名尷尬，許笳盯著定時的手機屏幕，秒針滴答答飛速轉(zhuǎn)圈，她在心里默數(shù)。
等終于過了二十分鐘，許笳長舒一口氣，手機舉向魏卓然，“到了。”
男人不為所動，睨著她看，許笳聳肩，手機放回桌面，有些不知所措。
魏卓然勾唇道：“這批顯影液不太好用，再等十分鐘。”
許笳佯裝輕松，向著魏卓然那里比了個ok的手勢，再次定時。
放下手機后，為了打破這蜜汁氣氛，許笳想起剛剛在琴房看到的照片，隨口問了句：“魏總，你也在上海待過？”
魏卓然將指尖的香煙熄在玻璃煙灰缸，起身走向操作臺，瞥了眼許笳，“怎么？”
隔著放大機，許笳笑了笑回答：“我大學在上海念的”，她看了眼對面的魏卓然，頓了頓說：“你是復旦的？”
見男人沒回應(yīng)，許笳略微尷尬，“琴房那里，有你的照片……”
魏卓然放下手中的鑷子，胳膊撐在黑色桌面，“你呢，許笳？”
男人一字一頓的語氣，許笳莫名緊張，“我……我上財?shù)摹！?
“你哪個校區(qū)的？”許笳眼眸里一閃而過期待。
魏卓然正了正頭頂?shù)臒艄埽馐客渡湎聛恚t色的光霧泄進水池。露出水面一角的照片，他背對著許笳站著，黑衣灰褲，似一尊沒有任何情緒的石塑。
“楊浦。”魏卓然拉長聲線，更顯醇厚的嗓內(nèi)幾縷艱難的澀。
許笳眼睛一亮，“竟然在我隔壁。”
魏卓然沒做聲，他繞過操作臺，走到許笳身邊，許笳興奮地盯著水池里的相片，重復著嘴里的話，“你竟然是復旦的……”
她沒注意到魏卓然已經(jīng)來到身旁，向旁邊邁步的時候，剛好撞進了男人的懷里。
魏卓然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意不意外？”
許笳點頭，又搖頭，被男人炙熱的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上海千萬人口，我不過恰好……”
“恰好和我遇見。”魏卓然睫毛彎曲，眸內(nèi)已藏不住洶涌而來的情緒，他微俯身，捏著女孩小巧的下巴，“許笳，你好好看看我。”
女孩迷惘地抬頭，臉頰好燙。
男人的五官因光線的照耀更顯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銳利，下巴有微微青色胡茬，以及性感美男歐米伽型弧度。
“你很帥，魏總。”許笳深吸一口氣，臉頰匆忙邁到旁邊。
魏卓然丟開她，好笑地睨著許笳。
許笳擰眉，“好吧，應(yīng)該稱您為顏值和才華扛鼎武陵的商界俊秀。”
魏卓然：“臉盲。”
許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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