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死神名單

記憶漂浮在渾濁的海面上，海天一色。誰在唱著什么，像古老長巷中的歌謠，稚嫩的童音卻仿佛隔了幾個世紀的光陰。再那樣悠遠的歌聲中，我常常忍不住想，故事的結局會是什么？我突然有點討厭你的美學，這讓我分不清你的態度。或許，你沒有態度吧，就像你做菜一樣，按照固有的菜單做出相似的樣子，甚至相似的味道。可什么時候起，盤子上沾有醬汁，吃到胃裏也是冷冰冰的。我開始感覺不到你的用心，在長久的時間裏一個人躲在角落哭泣，我想那時的樣子應該很丑。我倒吞著苦水，任由它腐蝕酸痛的胃。

“老爺，今天為您準備的是女王的紅茶。”紅茶特有的香醇仿佛無形的手抓住酸脹的心，我只是覺得有你就好了，只要想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你就夠了。在那場混亂的迷網下，我想我唯一學會的，是珍惜，珍惜我生命走到盡頭之前的一切。

“老爺，今天有三人死亡，已經封鎖了消息。”執事在主人喝紅茶后匯報情況，不忘記將貓咪的炸魚放在一邊。

“三人？那么到現在就有6個人死了，嘖嘖，克勞德，你應該比較喜歡這個數字吧？”在西方，6代表著不詳，與13的意思相近。亞洛斯本不應該知道這些東西的，拜執事所賜，家教以及托蘭西家族的藏書幾乎陪伴了亞洛斯整整3年。

“是的，老爺。”執事依舊面無表情，他利落的整理了下主人的領子，似乎是對蝴蝶格外鐘愛，在領口系上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蝴蝶結。

“切，克勞德，你這個惡魔！”亞洛斯皺了皺眉頭，用力的扯了扯領口的蝴蝶結，最終放棄了。

“非常抱歉，”執事似乎對于主人莫名其妙地憤怒毫不在意，他鞠躬90度后，扶了扶眼鏡依舊冷清地說：“您今天的日程安排，仍然是調查人魚事件。”

“克勞德，如果我命令你去調查人魚事件呢？”亞洛斯將杯子狠狠地仍在了地上，有些任性。他抬起頭，盯著執事金色的如同琥珀一樣的眼眸突然笑出了聲音：“好吧，克勞德，告訴我那三個人是怎么回事？”

“三個人是水手，在船艙底部存放污水的地方被發現。”執事頓了頓，一直冰冷的面孔卻也跟著微笑了起來，他的眼睛仿佛在窺視主人的靈魂：“死者的脖子被扭轉了360度，人魚所為。”

亞洛斯扭過頭，沒有看他執事。他明明夢了無數次執事的笑臉，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不想看了。

他站起來，身體很輕松，高燒已然褪去。他記得直到他陷入昏睡，他的執事仍然守在他的身邊。這樣想，他又回頭對執事做了個跟上的眼神，執事也的確很聽話的跟上了。

船艙下面是了水手的房間和維修設備的核心地帶，為了安全起見，昨天所有的水手應該都住在上面了才對。那三個人為什么不怕死的跑了回來？亞洛斯準備再去見見那位紅發死神，順便看看死者記憶之類的，卻被執事告知那位不靠譜的死神已經神秘失蹤了。

因為封鎖了消息，唯一的目擊者是一個叫做亞爾費列得布朗的水手。所以當亞洛斯到達現場的時候，空蕩蕩的船艙只有船長和布朗在。

死去的三人都被白布包裹好了，惡臭讓亞洛斯幾乎作嘔。他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示意執事將白布打開。那三個人亞洛斯認識，正是昨天被他轟走的要幫忙的水手。他註意到布朗的臉色慘白，當和他對視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躲閃。尤其是白布被揭開的時候，船長的表情格外平靜。布朗的反應則很大，下意思的后退了幾步。船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想要當個出色的水手就不能這么膽小，當年他遇上海盜的時候可比這個可怕。可是布朗卻一邊搖頭一邊哭了出來，20多歲的大小伙子哭的幾乎斷氣，上氣接不上下氣，甚至到最后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的掉眼淚。

“聽說您……..是女王的蜘蛛，我…….我……”小伙子接著便跪攤在地上怎么也起不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平常一起喝酒聊天的兄弟們就這么死了，雖然他們操著臟話說著下*流的笑話，但他們真的不是壞人。即使偶爾有怨懟的情緒，在死亡面前也早就煙消云散，只剩下無盡的悲哀。對于親近人的死亡，沖擊力是遠大于陌生人的。

“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吧，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理解。我只知道在這么下去，整個輪船的人都得死。”亞洛斯松了松肩膀，雖然很嫌棄卻還是扔給了男人一塊手帕。

男人楞了許久，他帶著試探的口吻說：“我可以告訴您，請您阻止她，但不要傷害她。”年輕的男子眼睛裏還有不滅的光芒，那是所謂的善良嗎？其實，善良真的是讓人感動的詞語。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個美麗的詞語多了該死的引申義——圣母。至少在這裏，它沒有這個引申義。

“當然，與其說這個，”亞洛斯低下了頭，他望著滿臉淚痕的男子突然難過了起來，聲音也隨之溫柔了起來：“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那個她是誰？”

原來年輕的布朗還是無法接受害死人魚這樣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同伴的事情，但是他真的不能讓那么美麗的生靈走向死亡。他在和另一個水手換班的時候，悄悄潛入關押人魚的船艙。小家伙依舊瑟瑟發抖，綠色的海藻般的長發像她纖弱的手臂一樣無力的垂下去。聽到聲音的美人魚猛然抬起了頭，紅色的妖冶的瞳孔充滿了暴虐但在看到布朗的時候化作了淡淡的欣喜。她的受傷的尾巴在不停的拍打地面，表情像被拋棄的小狗。布朗感覺有點難受，他安慰她不要怕，小聲告訴她發出聲音會被發現。美人魚甜甜的笑了，乖乖的沒有拍打地面。他拿出從同伴那裏偷來的鑰匙將鎖鏈打開，美人魚調皮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異變陡然發生，伴隨著一聲槍響美人魚發出凄厲的嚎叫。輪船的構造讓除了底艙的人都聽不到任何聲音，水手們從房間出來。美人魚推開了布朗，沖了出去。布朗撞到墻上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同伴說受傷的美人魚逃跑了。水手們剛想教訓教訓他，就聽到了死了人的消息。再后來，又從船長那裏得知輪船迷失了方向。

現在，此時此刻，三個水手已經死了。

“等等，你說那個美人魚頭發是綠色的，瞳孔是紅色的？”亞洛斯朝克勞德看了一眼，執事點了點頭。從死者的記憶來看，兇手明明是一條紅發紫瞳的美人魚！這艘輪船上至少有過兩只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