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飛起來時，云也這樣嗎？
【第三卷 剎那芳華】
這個暑假，凌瓏徹底的從一只小龍長成一只大龍。
爺爺留下來的那張床又小又舊，吱呀吱呀叫個不停，李南溟總是很壞，聲音冷峻地問他，床都在叫，你為什么不叫。
凌瓏哪裏還說得出完整的句子，只會紅起臉，咬緊嘴唇，夾緊小龍尾巴，把自己喉嚨裏那些令龍害羞的聲音都吞下腹中。
他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但李南溟怎會輕易放過他。
李南溟也不再說話，畢竟言語從來都不是他產生的領域，他擅長的是行動。而他的行動絕非單純激烈的機械運動，而是循序漸進，張弛有度，如同把糧食拿在手裏投餵小動物，有時離得近，有時離得遠，有時給得多，有時又停止放糧。
被投餵的小動物自然是被他耍得團團轉，魂都被勾沒了，哪裏還顧得上用腦子想自己是被誘騙了，只知道張著嘴去追那一口糧食，心急地想要全全部部都吃進腹中。
于是那張老舊的床叫得更厲害了，搖搖欲墜，近乎散架。
凌瓏好心提醒過李南溟這一點，但他親愛的哥哥頑冥不化，只會認為這是他不想親密的借口，于是更加冷漠兇狠地欺負回去。
欺負小龍，嗚，壞人類！
凌瓏每個夜晚都用小拳頭捶打李南溟的肩頭，但下一秒被李南溟抱得更緊，被親吻額頭，聽他低冷嗓音說出來的話，凌瓏又決定原諒他。
“我的。”
“是我的。”
其實李南溟也不會說什么可人的話，但這是這兩句便足夠換取凌瓏的原諒了。
小龍渾身酥軟地縮在人類的懷裏，動動身體，蹭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乖乖閉上眼睛。
嗚，人類的語言真是極具欺騙性，但是但是……
算了，誰叫人類的身體這么舒服。都是人類的錯，不是小龍的錯。
曾經那個讓李南溟逐漸脫敏的計劃最終也夭折了，凌瓏認為自己一開始就不該抱有此種幻想。
李南溟怎么可能會對他脫敏，這個在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吃龐焰和其他同班同學的醋的人類，是他左腳的銀鏈，是他一生都掙脫不開的桎梏了。
當然，人生中最長的暑假總不能荒 淫 無 度就這樣過去了。
邱稻將自家的舊自行車借給了李南溟和凌瓏，兄弟倆每天往返縣城和綠野村，李南溟去打工，凌瓏在邱稻的介紹下去做了家教，一個暑假賺了不少錢。
這都是為了上大學做準備。
凌瓏和李南溟認真談過填志愿的問題。李南溟此前說的不讀大學去打工只是為了誘騙凌瓏上鉤的話，不能當真，然而他的真話也沒有多悅耳。
“我們只能在同一個城市。”
“你只能在我身邊。”
“我來浪費那五十分，二本就二本。”
凌瓏時常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會使一個人類對他產生如此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如果當初他被分配的地方不是綠野村，如果李南溟不是一個家庭不健全的小人類，那么他們如何才能走到今天。
緣分奇妙，人生苦短，他在人間的時光興許更是所剩無幾，那就不要留遺憾。
最終，凌瓏隱瞞了自己可能會被山神抓回森林的事情，通過各種事實據理力爭，使自己成為了那個浪費五十分的人。
八月初，兩人收到錄取通知書。
凌瓏被江城大學錄取，李南溟被江城科技大學錄取，兩人都選擇了環境學院。
凌瓏也不是沒有聽過那些人類所謂“生化環材是天坑”的說法，但他是斷然要選擇環境學的。
但李南溟為什么要學，凌瓏就不太明白了，他不是沒有勸李南溟去學一些更實用的專業，但李南溟仍然將環境學院放在了所有第一志愿的位置。
八月末，兩人將綠野村的房子出租，準備去上大學。
出發前，凌瓏去古塔裏吸足了靈力，他們又去爺爺的墳前上了香，對爺爺說了許多話。
李南溟跪在爺爺的墳前，和爺爺說：“爺爺，對不起，但我會一輩子照顧好他。”
夏季山風徐徐吹來，墳前點燃的紅蠟燭就緩緩搖曳，好像點頭的動作。
從綠野村出來，他們途徑鄉裏，順路拜訪了阮老師和劉小園。
凌瓏本來和阮老師聊得好好的，阮老師突然斜斜看了一眼李南溟，然后問：“凌瓏，他沒有欺負你吧？”
五雷轟頂。
他不知道阮老師指的是哪個欺負，他也不敢問。人類的語言好危險。
好在阮老師也沒有想要他回答的意思，又兀自說道：“不過你們相依為命長大，最終走到一起也不奇怪。如果你倆誰真的離開誰了，那才是奇怪。”
凌瓏羞得不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只知道禮尚往來：“阮老師也找人陪著吧！這樣我們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才能放心呀。”
阮老師笑得大方，回答：“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愛情都是美好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擁抱愛情。”
離開阮老師家時，凌瓏仍舊沒有聽懂她最后這句話。
不美好的愛情是什么樣的？不擁抱愛情的人類又是什么樣的？阮老師這樣的嗎？
火車站人來人往，摩托車呼嘯橫穿，李南溟眼疾手快地拉過他的手腕，讓他躲避開一輛摩托車的撞擊，然后再也沒有放開手。
被李南溟攥著，很安全，很幸福，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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