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久違的吻
“這難道不是比死更殘忍的折磨。”
凌瓏不知道李南溟是在說他一身的傷，還是自己對他的冷漠。
李南溟望向他的眼神是平淡的，堅毅的，甚至帶著一絲壯烈，或許李南溟也曾忌憚過、怨恨過他的冷漠，但終究還是選擇了用殘害自己的方式，來幫助他。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人類可以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而又是為什么，他的心中除了虧欠，更多的是疼——李南溟身上那些傷好像也劃在他的心上，鮮血直流。
巨大的悲慟在胸中升騰，霎那間，古塔裏泛出綠色的強光，強光鋪滿整個森林，晃得人睜不開眼。
森林萬物皆驚叫著逃跑，待強光消失時，眼前已經沒有了凌瓏和李南溟的身影。
凌瓏變回青龍，將李南溟叼回山洞。
他有些氣惱，氣這個人類為什么要這樣傷害自己，他想把這個人類重重扔在地上，但最終還是沒舍得，輕輕將他放在了地上。
他不敢想自己沒舍得的原因。
凌瓏變回人形。
看著李南溟身上的血痕，看見山洞裏還染著血的鋒利石子，凌瓏覺得面前的人簡直是個瘋子。
不疼么？何必呢？為什么要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值得么？
凌瓏想不明白，也承受不住李南溟望過來的目光。好沈重，沈重的悲痛，沈重的期待。
凌瓏閉上眼，手腕一翻，將綠色的光送到李南溟周身。光海浮動在他的身上，替他抹平身上的傷痕，皮膚愈合，完好如初。
凌瓏收手時，踉蹌了兩步，幾乎要跌倒。
他恢覆森林生態已經消耗了太多靈力，還沒有來得及去找藤蔓恢覆，在為李南溟療傷之后，體內靈力所剩無幾。
還好，在他跌倒之際，李南溟上前扶住他。
——或者說，趁機抱住他。
……怎么又是這樣？怎么又變成這樣，又被他抱著了。
凌瓏掙扎著，卻掙不開，李南溟的力度太大，而他的力度太小。一個執意擁抱，另一個半推半就，這個擁抱無論如何都會達成。
李南溟摁住他掙動的手臂，說：“你這樣更說不清了。”
凌瓏抬起翠色的眸子，氣憤地瞪了他一眼，“說不清什么？”
“我和你的關系。”
凌瓏心一緊。
“你就順著我的傷演給他們看，說，我已經懲罰過這個人類了，不就好了么？”
“為什么在眾目睽睽之下帶我走？為什么幫我療傷？為什么不推開我？”
李南溟的氣息噴在耳邊，凌瓏身子一顫，話也說不利索：“誰……誰允許你傷害自己了？你是被我關起來的罪人，你……你給我老實在這裏待著！”
……對了，還要推開他。
凌瓏后知后覺地用力，可是被李南溟抱住的那一刻，他渾身都軟了，根本使不上勁。
李南溟沒說話，只是垂眸看他很久，忽而淡漠笑了。
彼時凌瓏正抬眼瞪著他，想給這個過分的人類一些威懾，但他失策了。當人類那雙冷漠狹長的眼睛彎起來時，他怔楞了。
好美麗的生物。
曾幾何時，他似乎也看著這雙眼睛產生過類似的想法……是曾幾何時呢？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在那間窄小的小土屋裏……
沒來得及想更多，李南溟就沈聲開口了。
“你在心疼我。”
李南溟的笑容轉瞬即逝，眼神很快又沈下來，像猛禽在捕獵。
怎么可能心疼？凌瓏如夢初醒，猛烈地掙扎起來。他是氣惱，氣這個人類自以為是，以為通過自我傷害的方式就會博得他的同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李南溟抱緊他，壓在他耳邊問。
凌瓏想要推開他，但想到他一身的傷，就倏地心軟，不忍心推開了。
——可是分明他剛才已經用靈力將他的傷治好。凌瓏閉上眼睛，自欺欺人，選擇性遺忘。
“我愿意為你做許多事。”李南溟貼著他說，“任何事。”
好熟悉的話……什么時候聽到過呢……？
凌瓏幾乎放棄了掙扎，他半靠在李南溟身上，破罐破摔地聽著他的陳詞。
“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么，為你死也可以，只要你能記得我。”
不知何時，李南溟帶著他坐在了地上，他坐在李南溟懷裏，李南溟從背后抱著他，姿勢不算清白。
“但我也沒有多少耐心，凌瓏，你知道我的。”李南溟頓了頓，“你應該知道我的。”
李南溟把“應該”二字咬得很重，凌瓏的身體都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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