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知道消息時起,整整三天過去了,憐心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悶得難受,每每看到跡部蒼白的臉龐,他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可是他知道,哭……沒有用的。
“你別以為,裝作聽不見,就可以繼續賴在這裏。”跡部夫人很不滿意憐心的態度,在他看來,憐心就是故意在與他們作對。
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卻被一個男孩吸引,還口口聲聲說著‘永不放手’,于她而言,是極大的打擊,尤其是在她察覺到丈夫的態度竟然隱約有幾分放松之后,她更是不敢大意。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了,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傲氣是他們共同的特點,這樣的男人,一旦認定了什么,窮其一生也必定要得到,當初,她以一個沒落家族庶女的身份,能嫁入跡部家,便是得益于丈夫的這樣的傲氣,可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兒子身上,她卻沒辦法淡然處之。
畢竟,兒子愛上的……是個男孩呀!不論現在社會風氣有多開放,同性戀,終究還不能為多數人所認同,尤其,跡部家是極有影響力的大家族,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豈不是笑話?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跡部夫人看到憐心便覺得可恨,心裏已然認定了是憐心故意在勾引她的兒子,而不是他們所說的‘兩情相悅’,在她眼裏,兩人的感情根本就不正常,而且,以女人的直覺而言,她總感覺,忍足與憐心之間也十分曖昧,天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有著那樣的聯系……
想到這裏,她更是無法接受憐心,語氣也更加冷厲了起來。
“麻煩你出去,離開這家醫院,景吾由我這個母親來照顧就可以了!”跡部夫人上前幾步走到憐心身后,卻見憐心始終不曾有過半分動作,精致的秀眉緊緊皺了起來。
“夫人,我只是……想陪在景吾身邊而已,想讓他一醒來,就可以看到我,想第一時間,聽到他叫我的名字……”他的愿意如此簡單,卻有人不愿意成全。
先前一直都無所謂的東西,現在想來,卻是那樣的在意。
他以為,他可以忽略一切來自跡部家的阻力,至少……目前為止,他都忽略得很徹底,可是,此時此刻,聽到跡部夫人這一番話,他只覺得心裏酸澀異常,不是委屈,不是憤怒,只是淡淡地悲傷。
兩個男人又如何?難道,他們就不可以有真愛嗎?難道,真的就不能祝福他們嗎?為何世人總有那么多的偏見,為何……愛還能被分成三五九等。
在觸碰到‘愛情’以前,他覺得,戀愛中的人都是瘋子、傻子;在品嘗到‘愛情’的滋味之后,他覺得,愛情是一塊軟軟的綿花糖,又香又甜;而現在,他后知后覺地領悟到,原來……愛情裏,也會有苦澀,而且,很苦很苦。
“你……”
“別說了,讓他待在這裏吧,景吾醒來的時候,會希望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跡部天誠突然開口說話了,他拉住妻子的欲上前拉開憐心的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將她帶出了病房。
“天誠,你……”
“我們先回家,明天再過來吧!侑士,這裏就拜托你多照顧了!”跡部天誠沖忍足輕聲交待了一句,便帶著妻子離開了醫院。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憐心很是不解,呆呆地望著門口許久都回不過神來,他……不是跟跡部的母親一樣反對他和景吾在一起的么?怎么現在又是這樣的態度?
他不會又要玩什么新的花樣吧?
憐心忍不住有些擔心,卻是力不從心,現在,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床上睡得過分安靜的人,哪裏還有空思考其他?輕嘆一聲之后,他又恢覆了剛剛那個動作,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默默地看著沈睡中的跡部。
“景吾,快點醒來吧!”他在心裏默念著這句話,期待著能像巫師念咒語一般,話音落下,就能讓跡部緩緩睜開眼睛。
這樣子一直睡著,可一點都不華麗呀!
“憐心,不要太擔心了,他的身體已經沒什么大礙,只是因為撞傷了頭部才會昏迷,我想……有你在這裏等著,跡部一定會很快醒來的!”若換作是他,他又怎么可能會讓憐心如此擔心難過呢?
“嗯,謝謝你,侑士,你還是先去隔壁休息一下吧,這裏我看著就好!”心裏明白忍足的辛苦,卻體貼地沒有明說,他知道,忍足不希望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兩人心照不暄,距離感卻已經在無形中消彌殆盡。
忍足不由得在心裏嘆息,對憐心……他這輩子都沒可能免疫了!
恐怕,不只是他,跡部、手冢、幸村、柳,哪一個,都無法幸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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