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安出門半個小時后, 繼續埋頭工作的季浩然,才后知后覺自己手背上還扎著輸液針,冰涼的消炎水順著塑料管長時間緩慢滴入血管裏的不適, 令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他煩躁的低頭點了根煙, 猛吸一口, 夾著煙的手摁著額頭,看了眼窗外。
下了幾天小雪的群山,被白茫茫的薄雪覆蓋, 山腳下的積雪褪去,露出深褐色的仿古建筑,遠看,這個小鎮少了平日的陰肅的氣氛, 多了些過年的煙火味。恰好今天又是晴天,很適合和朋友逛街購物。
而且,安安來這后一直忙于工作, 好像沒什么機會出門玩。
這般想著,季浩然心裏才舒服了那么一點點。
這時,季樂滔打來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a城。
季浩然收回投在窗外的目光, 哼了聲:“怎么?我爸又開始鬧了?”
“何止的鬧!簡直是撒潑。”電話裏, 季樂滔語速極快,氣喘吁吁的咽了口唾液:“你爸爸非要邙山那塊地的開發權不行,這次奶奶也給他杠上了,說他若有開發權,也不是不能給,但要他和那女人分開。”
“嘿,你爸聽到這句話當場就撂挑子了, 說那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讓孩子生出來沒名沒分,死活不答應奶奶的要求,更是一氣之下去公司鬧,現在整個公司都知道咱們季氏添了個私生子,馬上就要分家嘍。”
季浩然聞言,臉色倏然變得鐵青。
季樂滔察覺到他心緒不佳,忙補救道:“不過你也別著急,家裏和公司的事我幫你扛著呢,想必你爸爸也只是和以前一樣嘴頭上說說,不敢和奶奶硬碰硬對著干,不過以防萬一,邙山那塊你還要繼續盯著,以防那女人再出幺蛾子。”
“嗯。”季浩然摁滅煙,語氣沈沈的:“我會註意的。”
掛斷電話,隨即張暢意提著幾大盒甜點叩開房門,把甜點放在茶幾上。
季浩然低頭,煩躁的看了眼腕表。
已中午十一點半。
就算是逛街,這個點也差不多該逛完了,安安人竟還沒回來。
張暢意見季浩然眉頭緊鎖,瞥了眼輸液掛架上快要滴沒了的輸液瓶,彎腰要幫季浩然拔針。
盯著腕表的季浩然忽低頭問:“有女朋友嗎?”
“啊?”只顧著看輸液瓶的張暢意人有點懵,喉嚨裏發出短促的驚訝聲后,忙斂住表情:“有啊。”
季浩然緊鎖的眉頭變得舒展,他又點了根煙,十分閑適的問:“周末平時都陪女朋友做什么?”
張暢意平時就是個直男,經常被女朋友嫌棄人蠢,可吃過豬肉還不知道豬怎么跑的嗎?忙俯首帖耳的謹慎說道:“這,就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情人節,生日,六一兒童節,過年什么的送禮物,或者帶著看電影。”
“沒別的?”
“沒了。”
季浩然之前身邊雖美女無數,可他大多都是被人恭維捧著的,極少在別人身上花心思,更別說是陪人看電影這種低級又極其無聊浪費時間的事。
“六一兒童節?”不過,季浩然狐疑了,這算什么可以約會的節日?
張暢意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支吾道:“這,這不,女人都喜歡收禮物嘛,很多男人都借著兒童節把女朋友當成小女孩一樣送禮物,我起初也對這個節日不怎么感冒,可我女朋友卻很喜歡,所以我在這一天也就送了。”
季浩然和慕安安結婚三年,送給慕安安的禮物不少。
可一般都是惹慕安安生氣,他隨便送件首飾,包包什么的打發人。還從未真心實意的送給她什么禮物。至于陪她逛街更是從所未有的。
“季總,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張暢意見季浩然抿唇不語,忙追問。
季浩然聞言人卻比剛才更煩躁了,一種類似于恐慌的情緒一瞬席卷他全身,他把摁著額頭的手放下,磕了下煙灰:“去忙吧。”
張暢意如釋重負般溜了。
屋中靜悄悄的,只聽得到空調運轉的低微噪音,季浩然卻再也等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右手放在左手手背上正要拔掉針頭。
門外忽響起張暢意敬意的問聲:“夫人好。”
慕安安溫柔的接話:“嗯。”
季浩然微皺的眉頭倏然舒展,他唇角微掀,重新坐在沙發上,甚至還把剛才被他微微拔松動的針頭撥正,放在顯眼的沙發扶手上,翹~起二郎腿。
與此同時,“咔嚓”一聲,房門從外面緩緩推開,進來的人卻不是慕安安,而是慕安安的好朋友譚白桃,譚白桃看到屋中擺設,眸露驚喜的“哇喔”一聲,牙酸的瞪跟在她身后的慕安安一眼:“剛才你還說你住的地方小,盛不下我們,死活不讓我們來,嘖嘖嘖,這地方若是小,那我家簡直就是馬桶間!”
她邊撅嘴抱怨,邊艷羨的順著入戶門往前走:“這屋子大的簡直能養魚了好嘛。”
回頭看了眼時閔之:“時醫生你說是不是?”
季浩然聽到“時醫生”的稱呼,含笑的俊臉倏然變得陰沈。
原來不是逛街去了。
走到兩人身后的時閔之,笑睇著走在他前面的慕安安:“我怎么記得上次你住的好像不是這間房,是后來換房間了嗎?”
慕安安隨口答話:“嗯。”
這時,一聲壓抑著什么的咳嗽聲響起。
正東張西望的譚白桃嚇了一跳,忙扭頭,這才看到坐在客廳裏的季浩然,簡直跌破了眼睛。
同時,時閔之也看到了季浩然,一頓,臉上笑容褪的干干凈凈,捧著大束玫瑰花的雙手悄然握緊。
季浩然只覺時閔之手裏捧著的那一抹紅刺眼,強壓著煩亂的心緒,慢條斯理的整理下袖口,這才笑著從沙發上起身,語氣熟稔的對慕安安說:“來客人了,怎么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也好派司機去接你們。”
慕安安回來之前,其實有想過現在這種局面,季浩然會阻撓她,令她尷尬。
可萬沒想到,季浩然竟沒發火,反而給足了她面子。
這令她微微有點意外,她也沒在意,把小挎包放在玄關門口的置物架上,語氣冷淡:“忘了。”
答完話后,才后知后覺的覺出自己的語氣和他過于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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