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測試安排在周四和周五。星期四一大早，顧盼兮就拎著杯豆?jié){坐在了座位上。早晨走得早，就沒喊林景榮一起。大概七點半的樣子。意外的，教室里人來得蠻多，大部分都捧著書在記東西。顧盼兮從抽屜里翻出本高中古詩文必備篇目，攤開在桌子上，一邊吸豆?jié){一邊也準(zhǔn)備臨時抱點兒佛腳。顧盼兮伏在桌子上，嘴里念叨著“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身邊還是空著的座位上，眼神放空了一瞬。隨即垂下眼，短暫地笑了聲。-昨天下午五點。“——不不不不是你別誤會啊我不是侮辱你我是知道班長腦子肯定很好使我才問的！”顧盼兮看著沈桐清冷的眉眼，沒來頭地慌張，自顧自地解釋，“那好吧，我換個問法……嗯……密室逃脫了解一下？”頓了頓，又慢吞吞開口：“驚險又刺激，玩一次記一輩子。”“……”“我同你講，巧了，我這兒正好有票，可難買了！”“怎么樣？心動不如行動！”顧盼兮對著沈桐，一雙鹿眼彎起來，一臉希冀。——雖然她也沒覺得兩人關(guān)系好到能一起出去玩，并距此起碼距離半個秦長城那么遙遠(yuǎn)。但她就是發(fā)出了邀請，以才認(rèn)識一周的同桌的名義。然而——“不怎么樣，不心動，不行動。”沈桐沒什么表情，動了動嘴皮子，成功讓眉飛色舞嘰喳個沒完的某人閉嘴。顧盼兮：“……”沈桐看著少女臉上的笑容瞬間反轉(zhuǎn)變成一個癟嘴的表情，像只淋了雨的小貓，耷拉著耳朵。他微微翹了唇，又隨即又板起臉，斂了笑意，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翻面前的化學(xué)奧賽書：“——顧盼兮，你平時數(shù)學(xué)考多少分？”顧盼兮愣了愣，半晌反應(yīng)過來后瞪了沈桐一眼：“班長，大家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你這樣針對我很容易失去同桌的我跟你講。”沈桐短促地嗤笑了聲，抬眼說：“打個賭吧。”顧盼兮：“拒絕。”沈桐挑眉，一臉“告訴我理由”的表情。“……”顧盼兮喪氣地垂了腦袋，“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反正我不跟你賭數(shù)學(xué)。”“年級前三要跟數(shù)學(xué)做題靠緣分的人賭數(shù)學(xué)成績你是想氣死誰……”顧盼兮低著頭小聲嘟囔。沈桐看著顧盼兮，腦海里突然就閃過淋了雨的小貓蜷縮起身子的畫面——濕漉漉的眼神一模一樣。“我可沒說。”沈桐無奈軟了語調(diào)，“都是你自己在腦補。”顧盼兮：“哼，你剛肯定想說的，只是聽我講了才不好開口了。”“……”沈桐揉了下額角，“我沒有”“你有。”“沒有。”“你有你有你有。”“…………”沈桐嘆了口氣，“你是復(fù)讀機嗎？”停了一會兒，又說：“不信，那算了。”“心虛！”顧盼兮拿筆帽戳沈桐的手肘，“我才不信，除非……”沈桐卷起書，面無表情地?fù)荛_手肘上點啊點的手：“除非？”“除非賭你的數(shù)學(xué)，比如你這次數(shù)學(xué)選填沒有全對。”顧盼兮瞧了眼身邊的人，“大家就一起出去玩。”沈桐盯著顧盼兮，沒說話。“很難嗎？我還只說了選填……班長你不是成績超好？”“可以。”沈桐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他不喜歡集體活動，他填選也不會錯。“哦喲，很膨脹嘛。”顧盼兮立刻來了精神，伸出小指晃了晃，“剛剛是你親口說的我都聽到了，不準(zhǔn)耍賴皮的——拉鉤！”“幼稚。”沈桐明顯沒有要伸手意思。“不拉就不拉唄，反正我都聽到了你要是耍賴你就是癩皮狗癩疙寶豬八戒……”-溫錦來教室的時候，就看到顧盼兮已經(jīng)坐在座上，有點驚訝：“阿兮，怎么來這么早？”顧盼兮咬著吸管，揚了揚手里的古詩文：“復(fù)習(xí)。”“我們阿兮真乖。”溫錦拉開凳子坐下，又在看到顧盼兮手里的書時“咦”了一聲，湊過腦袋，“這篇《虞美人》不是不考嗎？”顧盼兮：“……”“煩。”顧盼兮扔了書，抱著頭趴在課桌上，揉亂了發(fā)。溫錦看著顧盼兮笑，伸手拿過她的書，翻到目錄，目光掃過后拿著鉛筆幫少女把考試篇目勾了出來。“阿錦，我緊張。”顧盼兮臉枕在書桌上，“我成績很爛的，會不會給班上拖后腿啊？”“別多想。”溫錦摸了摸少女頭頂上翹起的軟毛，“我們阿兮，天賦異稟，猜的全對。”“對，顧天才！顧猜神！”顧盼兮自我催眠般點點頭。兩人聊了會兒天，顧盼兮就抱著古詩文啃去了。“對了阿錦。”沒過一會兒，顧盼兮看著書，突然就回頭，嘴里咬著吸管盯著溫錦的臉，“你昨晚熬夜啦？”“嗯？”溫錦錯愕地抬眸，愣了愣，又慌張地用手遮住眼，“黑眼圈……很明顯？”“怎么搞的？”顧盼兮拉下溫錦的手，指尖撫過溫錦的眼下的烏青——溫錦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做出了下意識要躲開的動作，身子輕顫了下。“熬夜看書了？”顧盼兮盯著溫錦的微縮的肩膀，不解地抬了抬眉。半晌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在書包里掏出個小瓶：“閉眼。”溫錦乖巧地閉了眼睛。“這個是去黑眼圈的，很好用。我以前也經(jīng)常有熬夜加訓(xùn)的時候，晚上涂了第二天不會有黑眼圈。”顧盼兮看著溫錦白得透明的臉頰上細(xì)小的紅血絲，指尖頓了頓，才一遍揉一邊說。溫錦愣住，然后便感受到冰涼濕滑的觸感，和著指尖的溫軟，在眼周輕輕打轉(zhuǎn)。像泡進(jìn)了溫水。她鼻子有點酸，輕輕啟唇：“阿兮，剛剛我不是故意要躲開的。”“嗯。”顧盼兮把剩下的精華液抹勻，又揪了下溫錦的臉，彎了彎眼睛，“我知道的。”“那你不問嗎？”“問什么？”顧盼兮擰緊蓋子，盯著手指，抬眼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沒什么……”“沒事咱們就復(fù)習(xí)吧。”“好。”-不過多久，教室里人漸漸多了起來。沈桐和林景榮踏著鈴聲姍姍來遲。可巧，今天這兩人湊到了一堆兒。只不過誰都沒跟誰說話。顧盼兮用了半個月發(fā)現(xiàn)，沈班長沈大爺沈神仙是真的愛遲到，踩鈴聲的準(zhǔn)勁兒比起林景榮周亦城隍不多讓。可人家偏偏就是在鈴聲未完時坐在了位置上，任誰也挑不出錯——當(dāng)然老師也不會沒事找次次年紀(jì)前三的人的茬。“嘖。”顧盼兮給沈桐讓位好讓他進(jìn)去的時候，林景榮長腿一蹬在位置上坐下，眼睛里帶了笑意，“顧同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沒？”“呵呵，早起的小鳥被書吃。”顧盼兮翻了下眼睛，面無表情地笑。沈桐彎腰坐下，聽到少女的話胸腔小幅度地顫抖了下，雪白的牙齒從彎起的唇角露出一角，又被耳畔垂落的黑發(fā)無聲遮住。“喲，溫錦你咋啦？你這咋回事？”林景榮的聲音里帶著點驚訝，從后排傳來，“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此時沈桐剛好坐下，聞言也回頭掃了一眼。“復(fù)習(xí)唄，我們阿錦用腳寫都比你考得好。”顧盼兮下巴枕著桌面，看著溫錦把臉往書里又埋了埋，忙接話。“咱倆大哥別笑二哥。”林景榮嗤笑一聲，又湊近了些：“小顧同學(xué)，咱們是不是兄弟？”顧盼兮“啪”地放下書，瞪了林景榮一眼：“不是，不借，不給抄。”——顧盼兮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英語，雖然不拔尖，但馬馬虎虎也能有個一百二三，所以林景榮這廝從幼兒園開始英語考試就靠顧盼兮接濟。“小顧～小顧～我們抄哪里呀～”林景榮開始唱。“喊爸爸都沒用。”“不孝女，昨天還給你買了可愛多。”“……”“還買了巧克力味，你良心不痛？”“不痛啊。”“今天放學(xué)，一個巧克力可愛多，我就抄英語。”“不。”“五個，吃不完拎回家。”“不要。”林景榮咬牙：“十個！”少女臉色有些松動，皺了皺鼻尖。“……顧盼兮，你屬豬啊？”林景榮扯著少女的馬尾，“眼大肚皮小。”顧盼兮添了舔嘴角，猶豫半晌才開口：“……可愛多有價，誠信無價。”“而且我還在發(fā)育關(guān)你還誘惑我吃這種東西你說你是人嗎……刁民！你居心不良！你想害朕！”林景榮扔掉手里少女的軟發(fā)，一臉看智障的表情：“中二病？”“你別老扯我頭發(fā)，要禿的。”“你們女人都這樣？”林景榮挑眉，轉(zhuǎn)頭看著溫錦，“你看看，幼兒園一顆喔喔奶糖就收買的人現(xiàn)在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跟我講‘誠信無價’，嘖嘖。”溫錦彎著溫軟的眉眼，掛著黑眼圈還是忍不住笑得肩膀微顫。“嘁，要不要來打個賭？”話音剛落，沈桐淡淡掃了顧盼兮一眼。顧盼兮挑眉，裝作沒看見，伸出五根纖長的手指晃了晃，“你這次英語自己考要是及格……啊不，就八十分以上——你瞪什么眼睛，我不是在侮辱你啊你做什么這個眼神我在說實話好嗎上次你嘲笑我數(shù)學(xué)的時候我也沒瞪你——達(dá)到了，下次出去玩我?guī)湍慵s季明月。”季明月，年芳十七，之前夢想樹當(dāng)之無愧的頭牌，去年拿了世錦賽第十五，回國之后就被冰點俱樂部挖了墻角。所謂頭牌，美貌自然沒的說，技術(shù)也不錯——總之國內(nèi)大大小小的獎牌拿到手軟，下次世錦賽的門票基本上也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恕；ɑ犑a(chǎn)好看姑娘，此話不假。顧盼兮的世青賽不計入統(tǒng)計，世錦賽第十五也是國內(nèi)成年組花滑女單很不錯的好成績。而顧盼兮參加的那屆世青賽，不少外國選手都升組了，因此世青賽少了不少小boss，相對前幾年確實也比較容易拿名次。——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可別唬我？”林景榮撇嘴，“你跟人家都不在一個俱樂部，你們很熟？而且你世青賽拿了銅牌，都踩到人家頭上去了，人家不記仇？”因為世青賽和世錦賽時間挨得近，盡管世青賽含金量不如世錦賽，但顧盼兮畢竟是拿了牌子，成績出來后，冰迷們們自然是覺得拿了獎牌的人更牛。第三和第十五，多么明顯的對比！多么慘烈的差距！所以顧盼兮在花滑界小火了一把，而網(wǎng)上也不乏諷刺季明月不爭氣的言論。但顧盼兮平時訓(xùn)練緊，空閑時間還要寫學(xué)校的作業(yè)，對這事也是聽聽就過了，沒放在心上。顧盼兮聞言皺了皺眉：“別亂說。”又頓了頓——“不信算了。”“嘖，我信，信信信。”“所以？”“拉鉤。”“林景榮，你幼兒園？”“事關(guān)美女，不拉鉤我不安心。”“……德行。”“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豬八戒。”“蓋章！”“幼稚，蓋章就蓋章。”“感情真好是不是？”溫錦看著一旁打鬧的兩人，對沈桐沒頭沒腦地嘟囔了句，眼神亮了又黯淡下去，最后只是垂了眼睫，唇角彎起柔軟的弧度，掩去了情緒。沈桐沉默了半晌，看著眼神復(fù)雜卻嘴角帶笑的溫錦，最終只是“嗯”了聲。別人的事，他一向不太關(guān)心。便轉(zhuǎn)了目光。落在一雙小鹿般的眼睛上。少女彎著眼角，淺淺的笑紋，小巧的梨渦，發(fā)梢纏繞了清晨的陽光，根根分明。像擺在櫥柜里的娃娃。沈桐沒一會便移別開眼。從抽屜拿出本化學(xué)競賽題，攤開，開始算題。……兩天的考試時間一晃而過。考完最后一科英語的是周五下午。顧盼兮覺得卷子有點難，思緒神游著推開教室門，卻被迎面飛來的一團黑影嚇得倒退一步。“兮姐兮姐兮姐！號外！”周亦跑近，咧著嘴笑：“你猜猜，明兒我們的活動是什么？”“管他是什么，我又參加不了。”顧盼兮擺擺手，從周亦身邊準(zhǔn)備繞進(jìn)去，“訓(xùn)練啊訓(xùn)練。”“哎哎哎，猜猜嘛。”“沒興趣。”正巧林景榮此時也拎著英語卷子晃了進(jìn)來。“榮哥榮哥榮哥！號外！你猜我們明兒的活動是什么？”周亦又跑過去扒著林景榮。“不猜，沒心情。”林景榮把英語卷子扔到位置上，顧盼兮好奇拿過來看了一眼，有點意外地抬眼，正對上林景榮玩味的眼神：“先聲明，我可沒抄別人的啊。”從小到大，他不抄除了顧盼兮之外人的答案。顧盼兮：“哦，深藏不露啊小伙子。”林景榮：“為了看美女，我可是湊完了80個單詞的作文。”顧盼兮：“以你這么一丁丁詞匯量，真是辛苦了我們榮哥。”周亦不滿拍桌：“喂你們這眉來眼去！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顧盼兮：“誰眉來眼去？頭給你打飛？”林景聞言，卻榮意外的好脾氣：“講。”“知道明天的活動吧！我跟你們講啊，明天的活動是去你們俱樂部啊夢想樹！”周亦說，“驚喜吧？意外吧？這還不是最勁爆的，聽說還有冰點俱樂部的季明月的表演賽呢臥槽！季明月啊榮哥，季明月知道不！”“季明月啊榮哥，季明月知道不！”顧盼兮這幾天也零碎聽到了點消息，沒太驚訝，笑嘻嘻地模仿周亦的語氣。“哇塞，我真的太開心了。”林景榮抓過顧盼兮手里的英語卷子，挑眉。“你瞧瞧你瞧瞧，說起季師姐笑容藏都藏不住。”顧盼兮搖頭。“……”“閉嘴吧你，我去訓(xùn)練了。”林景榮拿起書包站起身，俯視少女頭頂?shù)陌l(fā)旋，“我媽說做了你最喜歡的番茄燉排骨，喊你晚上過來吃飯。”——顧盼兮和林景榮家房子挨著房子，今天你蹭我家飯明天我蹭你家飯是常事兒。顧盼兮：“我在發(fā)育關(guān)。”林景榮：“醒醒，你吃番茄，我吃排骨。”顧盼兮：“……”林景榮：“眨巴眼睛給誰看？沒用。番茄多好吃又紅又甜有營養(yǎng)還不長肉。”顧盼兮：“哦。”……晚六點半。顧盼兮正捧著白瓷碗“滋溜滋溜”地喝湯，手機卻在客廳沙發(fā)上響了起來。“誰的電話？小兮的呀？”林媽媽給顧盼兮夾了塊番茄，踢了林景榮一腳，“你去幫小兮拿一下。”林景榮不情不愿地起身：“媽！我這雙腿以后是要拿奧運冠軍的，踢壞了怎么搞！”“哦喲，就你還奧運冠軍呢？你這個人怎么不曉得臉紅的啦？人家小兮世界第三都不像你這么沒臉皮的，你上次世青賽多少名來著？進(jìn)前十沒來著？”林景榮：“第七！不然我改名叫顧景榮她改名叫林盼兮好吧倒是誰是你親兒子……”林母：“我倒想呢。”“切……媽你少給她夾點，整胖了就跳不動了。”林景榮一邊翻白眼一邊趿拉著拖鞋起身，拿起沙發(fā)上玫瑰金的手機，看到是個陌生號碼，順手就接了：“喂？”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才傳出個清冽的男聲：“請問顧盼兮在嗎？”“哦，在，等一下。”林景榮拿著電話朝飯廳走，總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熟，便遞給顧盼兮，“找你的，不認(rèn)識。”顧盼兮疑惑地把碗里的食物送進(jìn)嘴里，接過手機“喂”了聲。“顧盼兮？我是沈桐。”“——啊，咳咳！”顧盼一口番茄卡在喉嚨里，咳了個滿面通紅，“班……班長？咳咳咳。”林媽媽趕緊給顧盼兮拍背。林景榮從湯碗里抬頭，抽了兩張紙遞過去：“沈桐？”“班長，什么事？”顧盼兮點頭，抓著紙吸了口氣，“……你怎么知道我號碼？”“向老師給的。你去訓(xùn)練沒聽到班會，，向老師讓我告訴你明天活動在夢想樹俱樂部，你自己的俱樂部地址我就不說了……林景榮在你旁邊？那你也通知他一聲。”語調(diào)波瀾不驚，仿佛看破一切。“——咳。”顧盼兮聞言，眼淚汪汪地擺手，“知道了……班長，我們是鄰居啊鄰居！”“嗯。”“……我總覺得你在發(fā)揮你年紀(jì)前三強大推理能力。”“沒有。”“你知道的，我是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比珍珠還真！”“我知道。”“……”“我說完了，掛了。”“哦，拜……拜拜。”“早點睡。”“謝謝。”——嘟嘟嘟。謝謝？她為啥要說謝謝？顧盼兮捏著手機有點迷茫，只是覺得讓人早點睡這種話從沈桐嘴巴里說出來有點……受寵若驚？雖然可能只是隨口一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