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星河

“程翌！”

將紙細(xì)心地揣進懷中，云歸一抬頭，看到大步向她奔來的程翌，大力揮手，手套上的雪沫直飛。

這聲呼喚是最好的燃料，程翌的速度加快，眼裏亮著光，從大步走變成雪地上的奔跑，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將她抱入懷中。

在一片白茫茫的開闊天地中，兩個人緊緊抱著，貪戀對方的體溫不肯放手，自空中緩慢墜下的大雪舞動著，也在慶賀這一場重逢。

隔著手套才牽上手的云深淡淡地提醒：“你們只是朋友?！?

云歸拍了拍程翌，兩人由擁抱轉(zhuǎn)為并肩，她從包裏抽出那張小心保存的紙，洋洋得意地道：“很快就不只是朋友啦，是家長認(rèn)證的情侶。”

“心理年齡測量表?！?

程翌低頭湊近一看，眼裏閃爍笑意，云歸反手敲上他的頭：“不準(zhǔn)笑，我是認(rèn)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說什么？”程翌揉頭，嘴上仍然不忘在她耳邊低聲調(diào)笑：“這就是老夫老妻的心有靈犀。”

云歸強作正經(jīng)，帶著少女的嬌俏和羞，斜瞪了他一眼，程翌伸手戳了戳她笑起來的酒窩。

“是朋友，註意用詞?！痹粕畎氪瓜卵燮ぃ豢催@兩家伙撒狗糧的糟心樣。

云歸沒理恰檸檬的哥哥，拉著程翌的手，走入訓(xùn)練場：“我們先進去把表寫了，一旦測的結(jié)果表明我們心理成年了，我們立刻回去跟家長說，爭取覆合的機會?！?

“好。”

程翌笑著地答應(yīng)，嘴角揉入了少年的溫柔。

“我們要去看看結(jié)果嗎？”

云深低頭看，樂齊齊一雙小鹿般的眼裏滿是好奇，靈動又乖巧，換做往常他一定滿口答應(yīng)，但異地分離的相思讓他難耐。

“齊齊，我今天請了一下午的假，可以和我單獨逛逛嗎？”

不愛表露情緒的云深說這話時流露出一絲脆弱的期盼，樂齊齊瞬間忘了剛才的好奇心，一心只想安慰這個平時讓她害怕，此刻讓她憐愛的人。

“好，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

敏銳察覺她情緒的變化，云深不動聲色地將這變化記在心裏，牽著樂齊齊的手去他早就踩好點的甜品店。

訓(xùn)練場內(nèi)。

云歸已經(jīng)做完測量表，拿出做數(shù)學(xué)壓軸題的態(tài)度認(rèn)真地計算簡單的加減法，將分?jǐn)?shù)計算完畢，她慎重地看向結(jié)果。

再算一次！

云歸掏出手機計算機，借用便利的科技再次計算分?jǐn)?shù)，結(jié)果毫無變化。

她瞄了一眼程翌的紙，將他的分?jǐn)?shù)心算，數(shù)字和她一樣，她抬頭，剛好撞入他沈默又迷茫的眼。

“咳咳咳，這測試不準(zhǔn)。”云歸劃掉自己的名字，將測試表揉成一團，精準(zhǔn)投入垃圾桶。

她將發(fā)別到耳后，嘴角彎出標(biāo)準(zhǔn)的掩飾笑容，看著程翌：“你餓了嗎？我有點餓了，不如我們找個餐館吃飯。”

“好，我知道這裏有家餐館不錯?！?

被測試結(jié)果打擊到心梗的程翌如聽仙樂耳暫明，瞬間回神將紙揉成團，投入垃圾桶，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拋得動作很帥氣，他還給云歸一個wink，十足瀟灑與帥氣，云歸一笑：“你扔的樣子很帥氣，可你待會撿回來的樣子真狼狽?！?

程翌疑惑，他撿回來干嘛？

云歸轉(zhuǎn)動指尖的筆，笑得又甜又壞心眼：“你的名字還在上面?！?

程翌一個箭步?jīng)_到垃圾桶旁，將紙張找回，劃掉名字，這樣就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這張心理測量表屬于他。

“哈哈哈哈哈…”

相聚的時間又短又快，特別是在兩人要分離的這一刻，看著彼此，仿佛能聽到時鐘咔咔轉(zhuǎn)動的聲音，催促著人離別。

“回去也要保持聯(lián)系，至少每日都要有晚安。”

程翌站得和云歸很近，俄羅斯的冬天很冷，風(fēng)也很大，遠(yuǎn)一點，話裏的溫度就要冷了。

“嗯…”壓住鼻音，云歸故意逞強：“好麻煩呀，但我也能理解，你每日都想和我聯(lián)系的心情，我就勉強同意吧?！?

云歸踮起腳尖，像一個只會前搖的不倒翁，一下撞入他的懷抱，又一下離開，但繞來繞去都在他身邊。

此時應(yīng)該道別了，他們都知道，但誰也不想開口。

“好想按下暫停。”

程翌喃喃自語，云歸聽了個真切，他低頭落下一個吻，吻在她的酒窩上：“這樣就不用分別?！?

聲音輕落在風(fēng)雪中，灼熱的情誼化了雪。

云歸看著他，他眼裏的世界是大雪和她，突然生出一種不管不顧想和他一起留在俄羅斯的念頭。這念頭來的突然又瘋狂，如黑夜裏的火把，明亮而又灼熱，成連綿之勢。

一抹冰涼突然鉆入她的脖子，云歸掃開身上的雪，看著突然跑遠(yuǎn)，正朝他做鬼臉的程翌，額間青筋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