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歆極有耐心聽著楊老太太的嘮叨，她一回頭對上了御景饒有興趣的視線，率先捂住了相冊上的胖妞，她小時候怎么這么胖？
四爺什么時候來的？她怎么不知道？沐歆在揚老夫婦打量的目光下逐漸收回了手，低垂下精致立體的小臉，露出修長的頸線，晶瑩剔透的雙耳泛上了粉紅，在長輩面前被抓住小動作于沐歆而言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楊老太太見孫女害羞了，也就收回了目光，她這外孫女面皮薄，可不禁逗，她動手翻開了下一頁。
下一頁更是讓沐歆羞得不敢抬頭。怎么連她小時候穿著開襠褲的照片的都有，楊老太太也只能呵呵呵的笑，其實這張照片也無傷大雅嘛，穿著背帶褲的小歆多好看吶。
楊老太太只能翻下一頁。一個女人的背影抱著沐歆，小小的沐歆大約一歲多的年紀，露著兩顆門牙，肉嘟嘟的小爪子還拿著一顆大白兔奶糖。
沐歆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是媽媽嗎？”
這個背影滿足了她對母親的所有期望，是個身材極好的女人，盤著一頭覆古的卷發，窈窕的身姿被楓葉紅的旗袍包裹著。“媽媽和您一樣喜歡穿旗袍嗎？”
楊老太太和楊老頭卻是齊齊沈默了，不孝女是他們心頭永遠不想被提起的傷，最終是楊老太太聲線顫抖的嗯了一聲。
楊老太太把所有的照片都整理了一遍，根本沒有了楊萍的照片，唯有這一張是一個意外，她老眼昏花，只有一個背影的照片被她漏掉了。
“我媽媽，年輕的時候長什么樣子？”
楊老太太聽得出來沐歆對母親的向往，她合上了相冊，“時候不早了，歆歆，你早點上去休息吧。”
沐歆還想再問，老人疲倦佝僂的身影，她心下一軟，沒有再問，母親的逝去對這兩位老人也是最大的傷害。
御景摩擦著指節上的祖母綠透徹指環，溫涼的觸感讓他的思緒更為清晰，這樣的背影有股熟悉感，他卻怎么想不起來是誰了？在這個圈子裏，愛穿旗袍的夫人太多了。
“那外婆你也早點休息。”楊老太太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沐歆才想起眼前的老人已經是七十多歲的年紀。
楊老頭攙扶著楊老太太，“你們上去吧，我和你外婆在客廳看看電視再去休息。”
沐歆乖覺的應了一聲，領著四爺上了樓。
楊老太太在身后囑咐了一句。“在上樓梯左手邊的第一間房間，四爺的房間在隔壁。”想了想楊老太太還是不放心，帶著兩個人上了樓梯。
安頓好兩人以后，楊老太太嘆了口氣走下來，今天一天是她這一輩子嘆氣最多的一天，老妻的煩惱楊老頭怎么不知，他握著老妻保養得當卻也顯出老態的手，“我們老了。”
楊老太太懂，楊老頭不愿意她干涉女兒和外孫女之間的事，可是她這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女兒。
楊老頭嚴肅刻板的臉垮了下來，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刻在臉上，“你不要犯糊涂。歆歆是個好孩子，她愿意認我們，我們就好生寵著，你要是摻和了阿萍的事，歆歆那孩子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認我們了。”他看得出來歆歆是個倔強的，她又極其看重親情這些，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卻也是個干脆利落的性子。
楊老太太沈默以對，楊老頭知道自己老妻的性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總有一天等他們膝下再無一人的時候，才知后悔。
那又怎么樣呢。他只能陪著懷裏這個和他相依一生的女人一起受著。
“別想這么多了，我們去看你最喜歡看的《喜塔臘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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