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溫醴的語氣逐漸含糊起來：“說起來……萬劍門……與魔教的本質(zhì)都一樣，區(qū)別就在于……一個偽君子一個真小人……罷……了……”

沈鳩上前，握住了溫醴的脈象，再點住了對方的天門穴，道：“好了，這下該怎么辦？”

溫如故閉上眼，道：“麻煩你配好洛陽河的解毒之配方，然后我來通知我的師門，定會處理溫醴，還你一個清白。”

沈鳩點了點頭，而后道：“溫衍，我覺察不到一丁點你身為萬劍門弟子對魔教中人應(yīng)有的仇恨與敵意。”

“……”

“倘若不是立場對立，我沈鳩十分樂意結(jié)交你這個朋友。”沈鳩說著，將一直戴在頭頂之上的黑紗斗笠取下。

溫如故睜開眼，握成拳狀的左手微動，面色卻是如常，并沒有洩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與記憶裏那張滄桑而肆意又瀟灑的臉相比，目前的沈鳩還是太過青澀了。

溫如故在腦海裏將兩個沈鳩的臉相對比，在心裏暗嘆一聲。

他的目光太過明亮，還沒有因為經(jīng)歷太多鮮血與死亡的洗禮而變得完全堅毅，沒有上輩子溫如故在結(jié)識他的時候的那種看透世事的灑脫。

“所以？”溫如故挑了挑眉：“沈鳩，你這是害怕我萬劍門的勢力，才不敢結(jié)交我這個朋友嗎？”

沈鳩并沒有理會這一挑釁，轉(zhuǎn)身走出房門道：“我盡早配好藥方再與你聯(lián)絡(luò)。”

果然，想要在立場敵對的情況下，重拾友誼簡直是……

奢望。

溫如故無所謂地笑了笑，轉(zhuǎn)頭向?qū)庤】慈ァ?

“溫如故……”寧璁咚’地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著溫如故的臉，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萬劍門……一直在用人命來開啟‘封魔劍冢’？”

師父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寧琛閉了閉眼，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溫如故。

仿佛溫如故就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是‘近年’來不需要了而已，我以為你聽到溫醴的話已經(jīng)非常明白了，他沒有說謊。”

溫如故不帶任何感j□j彩地說。

“我……”寧琛哽咽了一下，目光之中突然跳躍起一縷憤怒的火焰：“我不明白！！”

他雙拳緊握，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之上。

“為什么，萬劍門不是中原正道之首嗎？怎么會為了自身發(fā)展而去殺人……還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為什么要欺騙我們！為什么一直教授我們的……是正義之道。然而自己的所作所為卻是如此卑劣下作之事！”

寧琛狠狠地喘息著，雙目盡是通紅。

“說完了？”

溫如故嘖嘖嘴，跟著寧琛坐在了地上。

“真丑，”溫如故一把揪住了寧琛有些紅的鼻子，看著寧琛的目光之中有一種使人寧靜下來的安撫之力。

“寧琛，你是不是以為，萬劍門這么做完全顛覆了你的印象，你發(fā)覺萬劍門與魔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不過因為爭搶利益而對立，是不是？”

寧琛沒有吭聲。

溫如故松開了手，搖了搖頭道：“曾經(jīng)我也與你一般認(rèn)為，這世界上非黑即白，然而并非如此，更多的時候，這世界上的許多事物都是出于黑與白之間的中間的灰色地段。”

“你覺得殺人的萬劍門是罪大惡極的黑色，而在我眼裏它則是灰色。”溫如故看著寧琛說道：“這是一個‘強(qiáng)者生，弱者死’的世界——當(dāng)年萬劍門的窘境便是，如果不開啟‘封魔劍冢’，他們便很可能面臨被其它教派打壓直至滅門的慘狀。”

“為了發(fā)展、為了守護(hù)住自己的門派，于是他們選擇了殺戮。哈，我不是想洗白說什么……初衷是好的？我只知道再好的初衷，只要一牽連進(jìn)無辜人的鮮血，他都只能是惡。”

“可是，我為什么會說他在我眼裏是灰色的呢？”溫如故看著寧琛的眼睛，輕輕地伸出手撫了撫他的頭發(fā)。

“因為只要我們活在這裏，每一個勢力，每一個門派，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既是如此，一些人的‘犧牲’是必然。我們活下去的每一個人，不論間接直接，都已經(jīng)沾染上了別人的鮮血。”

寧琛怔怔地看著溫如故，眼裏漸漸溢出淚水。

他很痛苦，溫如故非常清楚的知道。

因為不論上輩子，還是現(xiàn)在，寧琛的心從來都是正直而干凈的。

與世事相悖之心無法存活，這就是寧琛會成魔的理由。

“可是寧琛，我溫如故一直認(rèn)為，守護(hù)與發(fā)展自身并不是必須踏著他人的尸骨而前進(jìn)的。”溫如故的目光一黯，當(dāng)年在魔教的力挽狂瀾，為的不就是減輕與中原的紛爭？

“好比，如若周圍的所有人都想要殺死你，而我想要守護(hù)你的話——我并不一定要殺死所有人才能守護(hù)得了你。”

溫如故微微一笑：“我可以選擇用我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你的性命，也可以讓自己變得強(qiáng)大到有足夠的威懾力，徹底杜絕了他人的歪心思——既然是‘守護(hù)’，我是不允許這個字眼沾染上分毫無辜者的鮮血的。”

寧琛微微張了張口，看著溫如故的目光漸漸有了些許的力量。

“而今的萬劍門弊病太多，所以寧琛，你愿意與我一起，讓這萬劍門的發(fā)展完全的脫離殺戮無辜、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中原正道之首’嗎？”

溫如故認(rèn)真地看著寧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