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獵物
秦奐回片場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后一場戲拍完收工。
整個劇組加班加點了快一個月，總算把m市的戲份拍得差不多，就剩下幾場要等男一回來拍的戲，至少不用晚上趕夜工了。
場務(wù)在群裏發(fā)完通知之后，連軸轉(zhuǎn)了一個月的社畜們頓時如釋重負，一邊收拾器材和道具，一邊說說笑笑地討論下班之后去哪裏吃飯。
秦奐過來的路上捎帶了一耳朵，聽他們說正好有個演員殺青，晚上可以搞個聚餐，就當劇組的團建活動了。
周圍的人忙忙碌碌準備下班，寧導本人還在攝像機后頭站著，對著鏡頭上的畫面，在給凌奕單獨開小竈。
小孩兒還沒卸妝，粉底已經(jīng)被出的汗浸透，在側(cè)頰印出一道道白色的粉漬，整個人沈默寡言，完全沒了初見時候的張揚氣兒。
不知道是不是被寧導打擊得不輕。
秦奐走過去，屈指敲了敲攝像機的外殼，吸引兩人的註意力。
“別教了，寧老師。”他笑了笑，“讓小朋友歇口氣。”
他這話的語氣相當熟稔自然，寧策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倒是凌奕抬起了頭，看向他的眼神疑惑又古怪。
秦奐沒管他，徑直問寧策：“晚上的聚餐你去嗎？”
“聚餐？”寧策皺了一下眉毛，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秦奐向他晃了下手機：“群裏說了，慶祝男三殺青。”
為了溝通方便，整個《圍城》劇組拉了個大群，秦奐也在。
該群平日鴉雀無聲，除了場務(wù)每天定時定點發(fā)的時間安排之外，一丁點別的信息沒有，往上翻兩頁，還能翻到寧導幾個月前為了慶祝劇組開機，意思意思發(fā)的大額紅包。
倒是秦奐上次被宋瑤拉進去的，人員齊溜但唯獨沒有寧策的小群每天都在夜夜笙歌，一眾社畜平時在組裏人模狗樣，一到因特網(wǎng)上立刻放飛自我，場面時常群魔亂舞，十分混亂。
秦奐某天點開小群的群文件，還在收藏夾裏看到了一段單口相聲——據(jù)說是剪輯組裏的鬼才根據(jù)寧導平時的罵人語錄改編的，要放在電影末尾當彩蛋。
秦奐當時就懷著崇敬的心情點開了這段音頻，聽完果斷下載到本地之后，麻溜地去找自家金主告了狀。
剪輯組組長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慘遭領(lǐng)導的小鞋待遇之后神也不清，現(xiàn)在還在小群裏排查內(nèi)鬼。
但是像團建這種事，發(fā)小群顯然不合適，眾人琢磨了一下，最后推舉了一個藝高人膽大的代表，把消息發(fā)在了大群。
寧策沒有在工作時間看手機的習慣，聽他這么說，才打開微信看了一眼。
群消息果然滿了，聚餐邀請放在了公告裏。
他隨意瞥了一眼，把手機揣回了大衣的衣袋。
“不去。”他說，“晚上有別的事。”
“行。”秦奐并不意外他的答覆，從善如流地點了下頭，“那我也不去。”
他們倆這一問一答，態(tài)度過于自然。凌奕在旁邊聽著聽著蹙起眉，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是哪裏。
寧策倒是沒覺得不對。
在他的潛意識裏，團建這樣的活動，實際上就是為了拉關(guān)系和擴展人脈而存在的。
秦奐跟在他身邊，什么樣的資源和人脈接觸不到，何必要浪費時間，去陪劇組裏一群普通人吃飯喝酒。
他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聲，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走吧。”
又回過頭看凌奕：“我讓周翊送你回去。晚上早點休息，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半夜分享游戲戰(zhàn)績，就等著我來收手機吧。”
“……”小孩兒撇了下嘴，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回去就把寧策設(shè)置成不可見。
秦奐在一邊聽著這爹裏爹氣的發(fā)言，沒忍住揚了一下眉毛。
他知道凌奕跟他不太一樣。至少他跟寧策到現(xiàn)在，就沒見對方晚上進過寧策的房間——只是剛才的對話裏那股子爹味兒太重，實在不像是一個金主會對小情人說的話。
寧策看著也不像是大男子主義的人啊。
寧策倒沒註意他在想什么。
臨走之前，他抬手招來了周翊，隨意跟對方吩咐了兩句。
秦奐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大概意思是說，晚上的聚餐讓大家好好玩，所有花銷記在他賬上。
寧導平日恃才傲物，耍大牌不給資方面子跟鬧著玩兒一樣，細枝末節(jié)上倒是精明世故，面面俱到，可以說是把籠絡(luò)人心這一套玩兒明白了。
要不然怎么說是修成了精的千年妖怪。
秦奐幾不可見地瞇了一下眼睛，抬步跟了上去。
—
回程的路上，司機在前面沈默地開著車。
秦奐還以為，寧策至少會問一句簽約的事情，但對方好像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靠在后座的軟墊上，安靜地閉目養(yǎng)神。
剛干了件大事兒的小狼狗抿了下唇，不知怎么的，心裏像有只爪子在搔。帶一點興味，又帶一點緊張，抓心撓肝地想知道金主本人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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